一个月的时光在紧张的备战与偶尔的喘息间飞逝而过。
这天傍晚,夕阳将天际染成温暖的橘红色,给校园披上了一层慵懒的金纱。窦章没有待在修炼室,也没有研究战术,而是牵着小白,来到了宿舍区后方一条人际罕至的僻静小路上。大战在即,他需要片刻的放松,也需要陪陪这个日渐成长的伙伴。
经过灵果滋养和窦章偶尔的“加餐”,小白的成长速度远超普通月纹狼幼崽。它现在的体型已经接近中型犬,一身银白色的皮毛在夕阳下流动着健康的光泽,那些月牙状的纹路愈发清晰灵动,四肢修长有力,眼神机敏,早已褪去了大部分幼崽的懵懂,显露出其父辈矫健敏捷的雏形。
“小白,看好了!”
窦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特制的精灵球状、弹力极佳的橡胶玩具球——这是肖文不知道从哪弄来送给小白的。他掂了掂球,对着远处一片茂密的草丛,铆足力气,手臂猛地一挥!
嗖——!
玩具球划过空气,发出一声轻啸,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投向几十米外的草丛。
几乎在球脱手的瞬间,小白动了!
它没有预跑,四足骤然发力,脚下的泥土被蹬出一个小坑!整条狼仿佛化作了一道贴地飞掠的银白色闪电,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它奔跑的姿态流畅而充满爆发力,每一步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直扑玩具球的落点。
窦章眼中露出一丝赞许。小白的速度和反应,比起一个月前又有了显着提升。
片刻之后,草丛晃动,小白叼着那个橙色的玩具球,像得胜归来的将军,兴冲冲地跑了回来。它跑到窦章面前,昂着头,尾巴欢快地摇动着,将沾了些许草屑的球放到窦章脚边,然后抬头望着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快夸我”的兴奋光彩。
“干得漂亮!”窦章笑着蹲下身,从小白嘴里接过还带着它口水和体温的玩具球,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伸过去,用力揉了揉小白毛茸茸的脸颊和耳朵,把它的脑袋揉得东倒西歪。
“嗷呜~” 小白发出一声带着满足和撒娇意味的稚嫩狼嚎,不仅不躲,反而主动把脑袋往窦章手里蹭,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一人一狼在夕阳下玩闹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渐渐暗沉,窦章才意犹未尽地给小白套上牵引绳,牵着它慢慢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只有鞋底摩擦地面和小白偶尔的喷鼻声。窦章手里无意识地轻轻抛接着那个橡胶球,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不久后即将到来的全国交流赛,以及可能遇到的各种各样、手段莫测的对手。
忽然,他抛接的动作微微一顿,一个有点无厘头、却又带着点战术狡黠的大胆想法,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了涟漪。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向亦步亦趋跟着他、正用鼻子好奇嗅着路边野花的小白,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小白,你说……以后咱们要是遇到难缠的敌人了。”
他举起手中的橡胶球,在小白眼前晃了晃。
“我直接把这个球,像刚才那样,用尽全力朝对方脸上或者意想不到的方向扔出去,吸引甚至干扰他的注意力……”
他目光转向小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然后,咱们俩,一左一右,或者你正面吸引,我侧面偷袭,打他个措手不及,怎么样?这就叫……声东击西,啊不,声‘球’击西?”
“嗷呜?”
小白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疑惑。它歪了歪脑袋,显然无法理解主人这番复杂的、关于“扔球”和“打架”之间的逻辑构想。
对它而言,球就是用来追和玩的,打架?那应该是扑倒、撕咬和释放天赋能力才对。人类的弯弯绕绕,它这小脑袋瓜还想不明白。
看着小白茫然又可爱的样子,窦章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摇了摇头,把那个略显天真的战术构想暂时抛到脑后。“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个干嘛,走吧,回家。”
不过,这个看似玩笑的念头,却像一颗种子,悄无声息地落进了他的心田。未来某一天,在特定的情境下,这颗种子或许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发芽。
牵着小白,踏着渐浓的暮色,窦章回到了宿舍。窗口已经亮起了温暖的灯光,属于他们的夜晚,以及更广阔舞台的挑战,都在前方静静等待。
翌日,清晨。
急促而响亮的集合铃声打破了校园惯常的宁静,回荡在每一个大一新生的宿舍区。广播里传来清晰而不容置疑的通知:“所有大一新生,立刻到中心广场集合!重复,所有大一新生,立刻到中心广场集合!”
睡眼惺忪的新生们尽管不明所以,但学院铁一般的纪律还是让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很快,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聚集在了宽阔的中心广场上,按照班级粗略地站成方阵,低低的议论声如同蜂群般嗡嗡作响。
S级重点班自然站在最前列,窦章、叶傲天、黎寒郁、苏小焰四人更是引人注目。经过一个月的备战和之前两场硬仗的洗礼,他们站在人群中,即便刻意收敛气息,也自有一股不同于其他新生的沉稳与锐利。
片刻之后,一行人从广场侧面的行政楼方向走来。为首者正是学院的教导主任——王硕太。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脸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金丝眼镜(据知情人士透露并无度数)。他步伐沉稳,表情严肃,走上发言台时,原本嘈杂的广场迅速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王硕太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习惯性地抬起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同精密的扫描仪,缓缓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新生面孔。那目光看似平静,却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的意味,让不少新生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他的视线,最终不可避免地定格在了S级重点班,尤其是站在前排的那四个人身上。
苏小焰,火焰般明艳夺目,看似灵动无害,实则潜力惊人。
黎寒郁,沉默如深潭,却拥有最顶尖的防御与掌控之力。
叶傲天……王硕太的目光在叶傲天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冷傲面容上多停留了半秒,镜片后的眸光微不可查地沉了沉。这个他曾亲自出面招揽,却被毫不留情拒绝的青龙神眷者,如今已是“星火”的核心,风头正劲。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窦章身上。
这个少年站得笔直,面容平静,眼神清澈却深邃。就是他,在竞技场横扫老生,引动天地异象,掌控万兵,以一己之力将“星火”和四象神眷的名号推到了学院话题的巅峰,也隐隐撼动了一些原有的格局。
王硕太的眸子深处,一抹复杂难明的暗色飞快掠过,有审视,有评估,或许还有一丝被后起之秀强势崛起的淡淡不豫与警惕。
但这一切情绪,都被那光洁的镜片完美地反射、掩盖。
作为一名久居高位、深谙规则的教导主任,王硕太几乎在瞬间就收回了那过于专注的凝视,恢复了公式化的严肃表情。他清了清嗓子,通过扩音设备,清晰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
“同学们,安静!”
“今天召集大家,是有几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首先,是关于学院纪律与风气的重申……”
他开始了冗长但必要的官方讲话,内容涉及行为规范、学分制度、资源使用的注意事项等等。大部分新生听得昏昏欲睡,只有少数人察觉到,王主任在提到“合理竞争”、“尊重师长与高年级同学”以及“珍惜学院提供的宝贵资源”时,眼角的余光似乎若有若无地再次扫过了S级班的方向。
窦章面色平静地听着,内心却微微一动。他感知敏锐,自然没有错过王硕太先前那短暂却含义丰富的注视。这位教导主任,似乎对他们……或者说对他,并非全然乐见其成。
叶傲天则是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对这些套话显然不屑一顾。
王硕太的讲话持续了约莫二十分钟,终于进入了尾声,也是真正的重点。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他略略提高了音调,成功吸引了所有新生的注意力。
“一周后,全国新生精英交流赛将正式拉开帷幕!”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兴奋的骚动。这个消息虽然在顶尖学生中小范围流传,但对大多数普通新生而言,仍是首次听闻。
王硕太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安静,继续说道:“这是一场汇聚全国顶尖天才的盛会,关乎学校荣誉与未来资源分配!我们东南异能大学,作为老牌强校,必将派出最优秀的队伍参赛!”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终落在S级班,语气变得郑重而充满期待:
“参赛队伍的选拔,将遵循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结合学业成绩、实战能力、团队协作等多方面进行综合考评!希望所有有志于此的同学,都能抓住接下来最后的时间,努力提升自己!”
“具体选拔方案与日程,稍后会下发到各班级。”
“好了,解散!”
宣布解散后,王硕太没有多停留,径直转身离去,步伐依旧沉稳。只是在走下发言台时,他的目光似乎又无意地,朝着窦章他们所在的方向,瞥了极其短暂的一眼,眼神深邃,无人能懂。
人群开始喧闹着散去,兴奋地讨论着全国大赛的消息。
窦章站在原地,望着王硕太离去的背影,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
看来,通往全国大赛的道路上,需要应对的,不仅仅是赛场上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