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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夫堡宫的秋雾愈发浓重,像一块浸了冰水的羊毛毯,裹着回廊里的烛火,将光影揉得支离破碎。

费尔南多二世走出寝宫时,查理五世仍立在廊下,铠甲上的硝烟味与雾中的湿冷交织,让这位二十二岁的帝国皇帝显得格外单薄。

老国王的目光扫过他紧绷的肩背,方才的怒火已沉淀为深潭般的凝重,掌心的骑士剑鞘被握得泛白。

“查理,”费尔南多的声音低沉如钟,穿透雾霭,“苏莱曼的信使,何时会到?”

查理猛地抬头,眼底的愧疚尚未散去,又添了几分警觉:“按路程推算,三日内必至。奥斯曼人惯用俘虏要挟,无非是要匈牙利边境的城池,或是巨额赎金。”

“城池不能让,赎金可以给,但伊莎贝尔必须完好无损。”

费尔南多的指尖敲击着廊柱,石面上的刻纹被烛火照得明暗交错,“当年我与伊莎贝拉统一西班牙,便是要让基督教世界的旗帜不倒。苏莱曼敢动哈布斯堡与英格兰的公主,便是挑衅整个西欧。”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东方,那是伊斯坦布尔的方向,“你写给与亨利的信,措辞要更坚决。英格兰需要公主,,亨利八世不会坐视女儿受辱。”

查理点头,正要开口,却见一名侍从捧着染血的丝缎快步走来,丝缎上绣着英格兰王室的玫瑰纹章,正是伊莎贝尔出征时佩戴的项链画。

“陛下,这是从匈牙利战场的幸存者手中找到的,里面有公主的亲笔字条。”

费尔南多一把夺过项链画,颤抖着展开字条。

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下,墨迹被泪水晕开了几处:“查理,我没有事,苏莱曼未加苛待。不要因为我轻启战火,愿以和平换归途。伊莎贝尔亲笔。”

老国王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字条上的“和平”二字像针一样刺进眼底。“这孩子,总是这般懂事。”

他低声长叹,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可她不懂,奥斯曼人的和平,从来都是用血泪浇筑的。”

寝宫之内,凯瑟琳已沉沉睡去,襁褓中的亨利·胡安蜷缩在她臂弯,呼吸虽仍微弱,却比初生时平稳了许多。

贝利克斯守在床边,轻轻为王后掖好被角,目光落在婴儿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上,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那双眼眸确实像极了传说中的胡安王子,据说当年胡安王子便是凭着这双清澈的眼睛,赢得了整个卡斯蒂利亚的爱戴,就连挑剔的教皇都曾称赞他“拥有天使般的灵魂”。

夜半时分,雾色稍减,远处传来教堂的晨祷钟声。

凯瑟琳猛然惊醒,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婴儿,发现亨利·胡安正睁着眼睛,安静地望着天花板。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烛光下,竟透着一丝不属于婴儿的沉静。

她低头亲吻孩子的额头,泪水再次滑落,滴在婴儿柔软的发间。

“伊莎贝尔,我的女儿,”她轻声呢喃,声音温柔却坚定,“你看,你的弟弟多像舅舅。他会成为英格兰的骄傲,也会成为你的后盾。等你回来,我们一家人团聚,再也不分开。”

就在此时,宫外传来马蹄声,比白日更为急促,像是冲破了雾的阻拦。

查理与费尔南多同时起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侍从的通报声带着喘息,刺破了宫城的寂静:“陛下!奥斯曼帝国信使抵达,求见二位陛下!”

费尔南多整理了一下王室披风,金色的刺绣在烛火下闪着冷光:“带他去议事厅。查理,随我来。”

查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与马蹄声、钟声交织在一起,在霍夫堡宫的秋雾中回荡。

议事厅内,烛火通明,奥斯曼信使身着华丽的丝绸长袍,头戴缠头,腰间佩着弯刀,神情倨傲地站在厅中。

见费尔南多与查理进来,他并未行礼,只是微微颔首:“苏丹陛下有令,英格兰公主伊莎贝尔聪慧过人,苏丹愿纳其为妃。若哈布斯堡与英格兰同意,奥斯曼将归还匈牙利边境三城,并与两国缔结十年和约。若不同意,公主将永远留在伊斯坦布尔,成为苏丹后宫的一员。”

“放肆!”费尔南多怒拍桌案,杯盏震得作响,“伊莎贝尔是基督教世界的公主,岂能嫁与异教徒为妃?苏莱曼的痴心妄想,休要再提!”

信使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玉佩上雕刻着奥斯曼的新月纹章:“这是公主的随身之物,苏丹陛下让我转交王后殿下。他说,公主已开始学习土耳其语,适应后宫生活。若三个月内未收到答复,公主便会正式成为苏丹的王妃。”

查理的脸色铁青,手掌按在剑柄上,指节泛白。

他看向费尔南多,老国王的目光锐利如鹰,正死死盯着那枚玉佩,仿佛要将其灼穿。

“告诉苏莱曼,”费尔南多的声音冰冷刺骨,“要么完好无损地送回伊莎贝尔,要么准备迎接基督教世界的怒火。英格兰的舰队、西班牙的铁骑、哈布斯堡的军团,会让伊斯坦布尔的新月旗,永远倒下。”

信使挑眉,收起玉佩,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苏丹陛下说,战争的代价,远比想象中沉重。”

议事厅的门被关上,烛火在风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查理深吸一口气:“外祖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三个月的时间,不足以集结足够的兵力。”

费尔南多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依旧浓重的秋雾,语气坚定:“我们不能等待,我留在维也纳,与亨利八世互通消息,同时联络教皇,号召基督教世界组建十字军。”他回头看向查理,眼中闪过一丝期许,

“当年胡安若在,定会与我们并肩作战。如今,亨利·胡安的出生,便是上帝的启示。这孩子,会见证我们将他的姐姐带回故土。”

查理点头,转身走向门口。

深色天鹅绒的声响在空旷的议事厅中回荡,与远处婴儿微弱的啼哭交织在一起。

秋雾依旧笼罩着维也纳,但霍夫堡宫内,一场关乎荣誉、血脉与信仰的战争,已悄然拉开序幕。

凯瑟琳抱着怀中的亨利·胡安,听着远处传来的钟声,默默祈祷。

她知道,这场战争不仅是为了伊莎贝尔,更是为了这个新生的孩子,为了英格兰与西班牙共同的未来。

那双酷似胡安王子的灰蓝色眼眸,在烛火下闪着微光,仿佛已预见了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以及最终的胜利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