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泥泞的道路,车轮溅起的泥水沾湿了车帘。
伊莎贝尔靠在查理肩头,指尖轻轻摩挲着他铠甲上未褪尽的血痕,眉宇间仍带着战场留下的倦意。
“再过三日,便能抵达维也纳了。”她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对安宁的向往。
查理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厚茧摩挲着她的指腹,目光望向窗外掠过的田野:“回去后,先让御医为你调理身体,你在医馆操劳太久了。”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背部的伤口在颠簸中仍隐隐作痛,却被心中的暖意冲淡了大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追来,打破了旅途的宁静。
一名骑士浑身是汗,坐骑口吐白沫,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踉跄着扑到马车旁,声音嘶哑:“陛下!王后殿下!大事不好!苏莱曼一世卷土重来,已兵临布达佩斯城下!”
查理猛地掀开马车帘,眼中的温柔瞬间被寒芒取代:“怎么回事?拉约什二世的守军呢?”
“贝尔格莱德未能及时收复,奥斯曼军队长驱直入!”
骑士急声禀报,“布达佩斯守军刚经历大战,疲惫不堪,短短一日,城南三座重要城堡已被攻占,堡垒接连失守,拉约什二世陛下派人拼死突围求援,说城中粮草仅够支撑两日,再不回援,布达佩斯就……”
伊莎贝尔脸色煞白,握住查理的手骤然收紧。
她想起那些在医馆中挣扎的士兵,想起城墙上堆积的尸体,心中一阵抽痛。查理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传我命令,全军调转方向,火速回援布达佩斯!”
军令一下,原本向维也纳行进的军队立刻掉头,旗帜翻转,马蹄声震彻天地。
查理将伊莎贝尔护在马车中,亲自率领骑兵冲锋在前,背部的伤口在疾驰中撕裂,鲜血渗透了绷带,他却浑然不觉,只想着尽快赶到布达佩斯。
沿途不时遇到从布达佩斯逃出来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面带惊恐,哭诉着奥斯曼军队的残暴。
“他们烧杀抢掠,城堡被攻破后,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一位老妇人跪在路边,抓住查理的马缰,泪水纵横。
查理勒住马,心中怒火中烧。他俯身扶起老妇人,沉声道:“放心,我们定会夺回布达佩斯,为逝去的人报仇。”说罢,他挥剑指向南方,“加速前进!迟到一刻,城中便多一分危难!”
军队日夜兼程,三日的路程硬是压缩到两日。
当布达佩斯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昔日繁华的城池如今浓烟滚滚,城南的城堡上已插上了奥斯曼帝国的新月旗帜,城墙上隐约可见厮杀的人影,炮火声断断续续,却依旧震耳欲聋。
“陛下,您看!”冯·萨尔扎指着城墙西侧,那里的防线已濒临崩溃,奥斯曼士兵正顺着云梯疯狂攀爬,守军虽拼死抵抗,却因体力不支,节节败退。
查理抽出长剑,剑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冯·萨尔扎,你率领左翼军队,从西侧进攻,牵制敌军主力;我率领右翼,直取城南被攻占的城堡,打通进城通道!”他转头看向马车,眼中满是牵挂,“伊莎贝尔,你留在后方,待我们稳住战局,再派人接你进城。”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眼中闪过坚定:“我与你同去,医馆需要人手,伤员不能没人照料。”
她早已换上轻便的铠甲,腰间别着匕首,虽是女子,却有着不输男子的勇气。
查理望着她倔强的眼神,终究不忍拒绝,只能叮嘱:“务必跟在我身边,切勿逞强。”
联军的突然出现让奥斯曼军队始料未及。
查理率领骑兵如尖刀般插入城南敌军阵地,长剑所到之处,敌军纷纷落马。
他直奔被攻占的主城堡,那里是奥斯曼军队的临时指挥部。
城堡上的敌军见状,立刻射箭反击,箭矢如雨般落下。
“盾牌手在前,弓箭手掩护!”查理高声下令,士兵们迅速结成阵型,步步为营。
他纵身一跃,踩着士兵的肩膀登上城墙,与敌军展开近身搏斗。
背部的伤口再次裂开,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却咬紧牙关,挥舞长剑,斩杀了一名又一名敌军。
伊莎贝尔紧随其后,进入城中后立刻直奔医馆。
此刻的医馆早已人满为患,伤员比上一次大战更多,有的断肢残臂,有的奄奄一息。
她二话不说,拿起烈酒和布条,再次投入到救治中,双手很快又被血水浸透。
拉约什二世率领残余守军从城中冲出,与查理的援军会合。
“查理!你可算来了!”他浑身是伤,铠甲破碎,眼中满是愧疚,“是我没能守住城池,让敌军有机可乘。”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查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前后夹击,先夺回失守的城堡,再固守城墙!”
联军士气大振,在查理的指挥下,向城南的城堡发起猛攻。
冯·萨尔扎的左翼军队也成功牵制了西侧敌军,战场局势逐渐逆转。奥斯曼士兵没想到援军来得如此之快,一时陷入混乱。
查理率领士兵攻破主城堡,斩杀了奥斯曼军队的指挥官。
当新月旗帜被降下,哈布斯堡的旗帜重新插上城堡顶端时,城中守军发出了振奋的呐喊。
然而,苏莱曼一世的主力仍在城外,炮火依旧猛烈。
查理站在城堡顶端,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敌军,眉头紧锁。
他知道,这场战役才刚刚开始,布达佩斯的危机尚未解除,血与火的考验,还在继续。
伊莎贝尔走出医馆,望着城墙上重新竖起的联军旗帜,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却也明白,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她握紧手中的布条,心中默默祈祷:愿这一次,他们能守住布达佩斯,守住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