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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光阴,在妖的生命里不过弹指,于人类而言,却是整整一生。

北妖国的城市早已换了新颜,磁轨列车在楼宇间穿梭,

空中布满了通行的透明管道,连“统军号”都已更新换代到第三代。

唯有狐小菜,依旧是当年那副模样,白袍金纹,眼神锐利,

只是偶尔看向夕阳时,眼底会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他站在王权无暮的墓碑前,墓碑上没有华丽的雕饰,

只刻着“王权无暮,字守一,道盟盟主,寿终正寝”。

这位一生未娶、将全部心血倾注于王权剑法的人类强者,终究没能敌过岁月。

葬礼那天,狐小菜是唯一到场的妖皇,他看着那柄随葬的剑,

那把剑是他父亲王权景行送给他的成年礼物,比起王权剑,他一直带在身上,

与龙妖王覆海大圣的大战,一切都仿佛在朝朝暮暮,

风吹过墓园,带着纸灰的气息,“沙沙”作响。

“无暮兄,你说要让剑法惠及众生,恭喜你做到了。”

狐小菜低声道,指尖拂过墓碑,

“现在道盟的剑士比你在时还多,各种剑法也从你的《王权剑法》中演化而出,

张风那小子,创办了个黑剑张家,更是把你的剑意练得野得很。”

墓碑无言,只有远处传来年轻剑士练剑的“霍霍”声,清脆而充满力量。

又过了几年,狐小菜去西西域时,看到的梵云飞让他心头一涩。

曾经能呼风唤雨的沙狐王,此刻缩成一条灰扑扑的藏狐,蜷在一个戴眼镜的姑娘怀里。

那姑娘是梵云飞的秘书小丽,正拿着梳子给他梳毛,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稀世珍宝。

“他啊,”小丽见狐小菜来,笑着解释,

“厉雪扬夫人走后,他就把御水珠掰了,说是要等转世续缘。

现在法力就剩三分钟,每天够变人形喝杯茶的。”

藏狐“嗷呜”叫了两声,用脑袋蹭了蹭小丽的手腕,那憨憨的眼神像只土狗。

狐小菜想起当年五人小队并肩对抗龙妖的日子,王权无暮、厉雪扬……已经走了两个。

他蹲下身,挠了挠梵云飞的下巴,土狗舒服得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轻响。

悲伤尚未淡去,更大的离别接踵而至。

这是大骨将军的最后一天,狐小菜亲自去了老兵疗养院。

曾经能扛着九环大砍刀横扫千军的壮汉,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躺在床上连抬手都费力。

他是狐小菜最早的人类追随者,从北妖国建立那天起,就守在狐小菜身边,整整一百年。

“天王……”大骨的声音气若游丝,却依旧带着军人的硬朗,

“别再给我注生命力了……老骨头扛不动刀了,活着也是拖累。”

狐小菜坐在床边,看着他枯槁的手,那双手曾无数次为他挡下致命攻击。

“我记得你说过,要看着北妖国走到最后。”

“看到了……很好……”大骨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比我当年想象的……好一百倍……”

他突然挣扎着想要起身,狐小菜连忙扶他。

老将军用尽最后力气,挺直脊梁,向狐小菜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动作虽缓,却带着一生的虔诚。

“北妖国……万胜……”

话音落下,手臂无力地垂下。窗外的风“呜呜”地吹,像在为这位老将送行。

…………

大骨的葬礼,他是第一位死的开国元勋,也成了北妖国开国元勋的一次完全聚首。

神鹰哥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躁的老鹰精,他成了情报部门的部长,一身黑色风衣笔挺,

翅膀上的羽毛虽有些花白,眼神却依旧锐利,他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

丞相叮当,曾经清脆的嗓音变得沙哑,铁人也会被时间腐蚀,该换新的发声器了,

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看着大骨的遗像,背着手沉默不语,

涂山雅雅站在叮当身边,八十年过去,她的容貌几乎没变,

只是周身的寒气更重了些,绿色的眼眸里藏着化不开的肃穆。

她如今是北妖国的副统领,协助狐小菜处理政务,

当年那个爱吃喝玩乐的少女,早已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强者。

大海成了元帅,凭借换上那些三代铁人的核心,加上拼死的训练,拥有了匹敌妖皇的力量,

他捧着大骨的九环刀,金属指节因为用力而“咔咔”作响。

石宽站在队伍前列,西装依旧笔挺,脸上的疤痕更深了些,他已是北妖国的新任大将军,

身边跟着副官飞毛腿——当年那个跑起来风风火火,传递情报的小妖,如今也稳重了许多。

狐小菜站在最前面,黑袍在风中微微起伏。

他身后,一个穿着墨绿色军装、披着同色披风的身影静静伫立,脸上戴着狐狸面具。

正是新任近卫统领,狐小黑。

八十年的时光,磨平了他身上的戾气,却没磨掉那份桀骜。

他看着大骨的遗像,面具下的眼神晦暗不明,只有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那是大骨当年送他的见面礼,一柄普通的铁剑,那是他取代他位置时,大骨送他的铁剑,

那是狐小菜赐给他的,如今他把这把普普通通的剑,给了自己的继承人,

送葬的队伍缓缓前行,脚步声“踏踏”响在寂静的街道上。

沿途的百姓自发停下脚步,脱帽致敬,有人低声啜泣,有人默默祈祷。

狐小菜望着天边的晚霞,突然想起大骨年轻时说过的话:

“天王,人类的命短,但只要活得值,为伟大的事业死去,那就不算亏。”

是啊,不算亏了。

只是这八十年,走的人太多,留下的人,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些。

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狐小黑,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

微微偏过头,面具下的视线与他对上,没有了当年的敌意,只剩下一种复杂的默契。

“走吧。”狐小菜低声道。

“嗯。”狐小黑应了一声,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有些沉闷,却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