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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洞府内,那脆弱而微妙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云烬终究是伤得过重,心力交瘁,在得到玄微那句笨拙却认真的承诺后,精神一松,很快又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之中。他的呼吸依旧微弱,但相较于之前的死寂,总算多了几分虽细微却切实存在的生机。

玄微小心翼翼地将他在寒玉床上安置好,调动周围浓郁的灵气形成一个温和的滋养结界,又仔细掖了掖并不存在的被角——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本君这是在做什么?他又凡间稚儿…)内心习惯性吐槽,但手上动作却没停,确保云烬躺得舒适安稳。

确认暂时无虞后,玄微缓缓站起身。当他转过身,面对洞府之外那片属于他私人宝库的浩瀚星空时,脸上那丝因方才互动而产生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瞬间褪去,重新覆上了一层冰冷肃穆的寒霜。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不再是面对云烬时的无措与慌乱,而是重新凝聚起属于执掌时序法则的上神的威严与冷静。

还有一丝难以消弭的、冰冷的杀意。

(…该去处理那些烂摊子了。)

他一步踏出,身影已从洞府内消失,出现在宝库星空之下。目光扫过这片祥和宁静、珍宝无数的空间,最终落向通往外界璇玑宫正殿的方向。即便隔着重重空间禁制,他似乎也能隐约感知到那边残留的血腥、混乱与…污秽的魔气。

(…真是…弄得一团糟。)他微微蹙眉,一丝极淡的嫌恶掠过心头。(本君的璇玑宫,何时变得如此…不堪入目。)

尤其是想到墨漓那身令人作呕的魔气曾污染了他的地方,甚至险些在此弑神成功,玄微周身的寒气就不受控制地加重了几分。

他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先抬手,指尖流淌出璀璨的冰蓝色神光,凌空刻画起来。一道道繁复无比、蕴含着时空隔绝之力的神纹迅速生成,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层层叠加在那通往寒玉洞府的入口之上。这些禁制并非简单的防御,更带有极强的隐匿和混淆天机之效,除非是他亲自允许,否则纵是天帝亲临,也难以察觉其后方还藏着那样一个重伤的“罪仙”和一个足以震动三界的秘密。

(…烬的存在,暂时绝不能为外人所知。)玄微眼神沉静。(无论是为了他的安危,还是为了…查清某些事。)

布置好一切,确保万无一失后,他的身影才再次模糊,下一刻,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璇玑宫正殿之中。

眼前的景象,比透过神识感知到的更为狼藉。

破碎的玉器琉璃散落一地,凝固的、未凝固的鲜血在地面上勾勒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图案,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以及一种虽然淡去不少、却依旧令人极其不适的魔气残留。喜庆的红绸与破碎的婚宴装饰纠缠在一起,显得格外讽刺而诡异。那根曾被墨漓倚靠、后又沾染了魔血的殿柱上,甚至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腐蚀痕迹。

玄微面无表情地扫过这一切,冰蓝色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唯有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在急剧下降,地面甚至开始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他首先走向那枚弑神诛魂箭崩碎后残留的最大一块暗紫色结晶所在之处。那里魔气最为浓郁,虽然核心已被那神秘黑袍魔族捏碎吸收,但残留的碎屑和逸散的能量依旧危险。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下,一股无形的吸力产生。地面上所有散落的箭矢碎片,无论大小,都如同受到召唤般纷纷飞起,落入他掌心上方,凝聚成一团不断翻滚挣扎的暗紫色能量体,发出滋滋的、充满怨毒气息的嘶鸣。

(…阴秽之物。)玄微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没有试图去净化——这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神力,且容易引发更大的能量波动。他只是五指缓缓收拢。

咔嚓!

那团蕴含着恐怖能量的碎片,连同其中纠缠的怨念与秽力,在他绝对的力量碾压下,瞬间被压缩、凝固、最终化作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漆黑如墨、再无半点能量波动的珠子,如同最普通的黑曜石一般,安静地躺在他掌心。

(…暂且封存,日后或有用处。)他翻手将这颗危险的“珠子”收起。这玩意虽歹毒,但材质特殊,或许将来炼制某些克制魔物的神器时能用上。(…反正不能留在这里脏了地方。)

接着,他处理墨漓残留的魔气和血迹。这对于执掌纯净冰寒神力的他而言,相对简单。他甚至没有动用太多神力,只是意念微动,周身散发出的极致寒意便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开去。

所过之处,地面上那些暗红色的血迹、空气中残留的紫黑色魔气,瞬间被冻结、凝固,然后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般,悄无声息地消融、净化,最终化为最纯粹的天地灵气,消散无踪。连那根殿柱上的腐蚀痕迹,也在寒意的包裹下缓缓平复、恢复光洁。

不过片刻功夫,大殿内所有肉眼可见的污秽都被清理一空。血腥味和魔气也被极寒彻底净化,只剩下清冷空寂的气息,以及…满地无法用简单神力恢复的破碎物品和装饰。

玄微看着那一地狼藉,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麻烦。)

他实在不擅长打理这些琐事。平日璇玑宫自有仙童侍从打理,但眼下这种情况,显然不宜让旁人进来。

(…或许该叫白芷和阿元进来收拾?)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决了。(不行,那两个小子嘴巴不算严实,好奇心又重,难免问东问西,若是被他们看到半点不该看的,或是察觉到残留的异常气息…)

想到那两个活泼得过分的仙童,玄微就觉得有点头疼。(…还是罢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抬起手,浩瀚的神念如同潮水般铺散开去,精准地笼罩住整个璇玑宫正殿。下一刻,时间仿佛在这一隅之地发生了奇异的倒流!

只见那些破碎的玉器、琉璃盏碎片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逆着重力飞起,在空中精准地拼接、融合,恢复成原本完好无损的模样,然后轻飘飘地飞回它们原本的位置。散落一地的瓜果佳肴、倾倒的案几座椅也纷纷自行摆正、恢复洁净…

这一切发生得无声无息,却又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法则本身的威严。

(…幸好本君执掌时序,些许回溯不难。)玄微内心稍稍松了口气,(若是让本君亲手去捡…成何体统。)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那些被撕裂的红色绸缎、被踩烂的喜庆装饰时,动作微微一顿。

这些凡间常见的喜庆之物,并非什么蕴含灵力的法宝,只是图个吉利气氛罢了。时间回溯对它们的效果有限,即便强行恢复,也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和意义,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玄微看着那刺目的红色,眼前仿佛又闪过云烬穿着婚服的模样,以及之后那染血的胸膛…

他眸色一沉,再无半点犹豫,袖袍轻轻一挥。

呼——!

一股冰冷的旋风凭空而生,卷起地上所有与那场荒唐婚宴相关的红色物件——绸缎、灯笼、喜字、甚至是宾客留下的些许礼盒——将它们尽数裹挟在一起,压缩、凝聚,最终化为一颗拳头大小、蕴含着杂乱气息的红色圆球。

玄微看也没看,指尖弹出一缕冰焰,瞬间将那红色圆球点燃。冰焰 silent 燃烧,没有温度,却很快将其烧灼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做完这一切,整个璇玑宫正殿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整洁、空旷,仿佛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背叛、厮杀、血腥从未发生过。

唯有空气中那被强行净化后、过于冰冷的气息,以及玄微本人那丝毫未减的冰冷脸色,昭示着这里曾经历过什么。

(…外围的魔气波动和能量痕迹也需要处理。)玄微的神念向外延伸,瞬间覆盖了整个璇玑宫范围。他感知到宫外远处有数道强大的仙元气息正在徘徊,显然是之前殿内巨大的动静和魔气爆发引来了巡逻的天兵天将,但他们似乎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阻挡在外,不敢擅入。

(…是昊宸的禁令?)玄微立刻明白了。(动作倒是快。)

他这位天帝兄长,看似从不过问他的私事,实则总是默默替他扫清不少麻烦。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魔气冲天,定然无法完全遮掩过去。昊宸下令戒严,禁止旁人靠近探查,无疑是给了他最大的善后空间和主动权。

(…又欠他一个人情。)玄微心下明了。他不再迟疑,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梳子,细细梳理过璇玑宫外围的每一寸空间,将所有因打斗而逸散出的能量残余、特别是那些魔气痕迹,尽数抹除、抚平,伪装成一切如常的模样。

甚至,他还特意模拟出一丝自己因“修炼偶有所得”、“不慎震碎些许器物”而产生的正常神力波动,覆盖了最外围的区域,以解释为何会有异常动静传出。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收起神力,负手立于殿中,身影颀长而孤寂。

整个璇玑宫,从内到外,似乎都已恢复了平静。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一丝极淡的疲惫感袭来。(…比跟上古魔神打一架还累。)

不仅要费力救人、清理现场,还要绞尽脑汁编造合理的解释、应付外界可能的探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收拾烂摊子’?果然麻烦至极。)

他现在只想立刻回到寒玉洞府,守着那个让他心力交瘁的祸害。

但在这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

他微微闭目,神识沉入一枚贴身携带的、镌刻着龙纹的传讯玉符中。那是天帝昊宸给他的私人传讯通道,非紧急大事不用。

玉符微光一闪,一道极其简洁的神念信息被传递出去,直奔九重天之上的凌霄殿。

【魔奸已伏诛,余事已了,无恙,勿扰。】

言简意赅,符合他一贯的风格。既交代了结果(魔奸伏诛),表明了自己能处理(余事已了,无恙),也委婉地表达了不希望被打探的态度(勿扰)。

他相信昊宸能懂。

果然,不过片刻,玉符再次微微一闪,传回一道同样简洁的意念。

【善。静养。】

两个字,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却透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支持和包容。

玄微收起玉符,心中微定。

最大的外部麻烦,暂时算是压下了。

他最后环视了一眼这恢复“正常”却空旷冰冷的大殿,不再停留,身影悄然消散,直接遁回了宝库深处的寒玉洞府。

还是这里让他觉得…稍微安心一点。

然而,就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洞府入口的禁制之后不久——

璇玑宫外围,那片被玄微神力仔细梳理过、看似毫无异常的虚空之中,一缕淡得几乎无法察觉、与周围灵气几乎完全融为一体的稀薄魔气,如同拥有生命的细丝般,微微扭动了一下。

它并非墨漓残留,也非那弑神箭的秽力,其气息更加古老、隐晦,带着一种冰冷的观察意味。

它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片刻后,这缕魔气细丝悄然钻入虚空,消失不见,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仿佛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