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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沉香的薄烟里轻轻摇曳,映着窗外渗入的夜风,扭曲了满室的光影。

谢清予指尖捻着一页写满小字的密信,跳动的光影在她眼中明灭不定,面色冷冽。

“一石数鸟,果然没让本宫失望。”

她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火舌一点点吞噬那些字迹,直至化为蜷曲的灰烬簌簌落下,才拿起一方丝帕擦了擦手,缓缓勾起唇角:“让我们的人撤回来,这场戏,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是,殿下。”

绥安会意,躬身应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

谢清予闲散地倚坐在宽大圈椅中,端起微凉的茶盏,呷了一口。

温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她的眸光却愈发幽微难测。

真是个可怕的对手,也是个……迷人的盟友!

即便被她囚于囹圄,依然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动这京城风云。

待大事底定,此人……绝不能留。

七日后,漳县。

太子车驾暂驻的驿馆本已陷入沉睡,唯有巡夜侍卫规律的脚步声和虫鸣交织。

突然,一簇拖着赤红尾焰的火箭划破夜空!

“有刺客!保护殿下!”东宫侍卫长厉声高呼,雪亮的刀锋应声出鞘。

数十名黑衣死士如鬼魅般,从驿馆四周的阴影里无声跃出,出手狠辣,直取太子谢煜所在的二楼厢房。

嗖!嗖!嗖!

密集的箭矢穿透窗纸,谢煜早已翻身坐起,箭簇擦着他的衣袖深深钉入身后梁柱,尾羽兀自颤抖。

房内的烛火骤灭。

黑暗中,他脸色凝重,沉声问道:“来了多少人?”

守在身侧的亲卫挥刀格开一支箭矢,连忙挡在他身前:“不下三十人,皆是悍不畏死的死士!殿下,对方有备而来,火势一起,这驿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谢煜抿紧薄唇。

院中刀剑猛烈撞击,迸射出刺目的火星,更有火油罐被掷向屋内,烈焰在晚风的助长下轰然腾起,凄厉的呼救声瞬间弥漫了整个驿馆。

灼热的气浪伴随着浓烟不断涌入,亲卫不得不护着他向门口移动,冲天的火光将驿馆上空映照得一片血红。

混乱之中,一支箭矢带着令人心悸的破空声,直取谢煜面门!

身旁的亲卫挥刀已是不及,电光火石间,他身体猛地一拧,硬生生用自己的左臂护在谢煜面前。

用机弩射出的箭矢力道极大,瞬间穿透了亲卫的手掌,箭尖余势未消,依旧擦着谢煜的太阳穴飞过,几滴温热的血珠溅上了他的脸颊。

谢煜闷哼一声,只觉额角一阵剧痛,脚下踉跄,后背重重撞在廊下的墙柱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殿下!”亲卫忍痛回头,看到他额角淌下的鲜血,惊骇欲绝:“卑职罪该万死!”

“收缩防线,固守待援。”谢煜沉声吩咐,声音冷得出奇。

漳县卫所接到信号,很快便会赶到。

——

漳县离京城快马加鞭不过两日路程,太子遇刺、险死还生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京城。

太和殿内,气氛肃杀得几乎凝滞。

“放肆!”御座之上,皇帝勃然震怒,当庭将御案上的龙胆狠狠摔在地上,一声脆响,玉屑四溅,惊得满殿文武齐齐跪伏在地,口称“陛下息怒”。

“竟有如此胆大包天、十恶不赦之徒,敢行刺当朝储君!视国法朝纲如无物,视朕如无物!”

皇帝目光来回扫视着殿下黑压压的人头,声音幽寒道:“朕定要将这幕后主使揪出来,碎尸万段,夷其九族!”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阶下众臣噤若寒蝉,无人敢在此时出声,生怕被这滔天怒火席卷。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皇帝目光如炬,点名列班。

“臣在!”三人即刻出列,躬身听旨,额角皆已渗出细密的冷汗,官袍下的身躯微微紧绷。

“朕命你三司会审,协力查办太子遇刺一案!七日之内,朕要一个结果!”皇帝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凛冽的杀意:“若查不出来,尔等便卸了这顶梁帽!”

“臣等遵旨!”三人齐声应道。

圣旨一下,太子銮驾尚未返京,京城内外顿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官署雷厉风行,缇骑四出,一股肃杀之气笼罩了整个上京。

一时间,不仅几位皇子恭谨乖顺,各家权贵亦是车马稀疏,生怕行差踏错,惹了天子忌讳和猜忌。

然而,在这片混乱与肃杀之中,位于宫城一角的承明殿,却异乎寻常地平静。

殿内,熏香淡淡。

少年谢谡正临摹着一幅前朝书法大家的字帖,笔锋沉稳有力,落纸云烟,似乎外界的一切波澜都未曾惊扰他分毫。

“殿下。”内侍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禀报:“李公公派人送来参汤,说是陛下赏赐,让您定心安神。”

谢谡笔下未停,笔尖在宣纸上流畅地勾勒出一个个风骨初显的字迹,只淡淡地“嗯”了一声:“搁着吧。”

内侍将精致的食盒轻轻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却并未立刻退下,压低声音又道:“李公公有话让奴才转告殿下……风雨将至,当寻安稳处避之,近日,殿下就跟着孟大人安心进学,旁的……不必理会。”

笔锋骤然一顿!

一滴浓墨滴落在宣纸上,迅速洇开一小团突兀的污迹,破坏了整篇字帖的气韵。

谢谡看着那团污迹,眸色深沉,抬手将紫毫笔搁回青玉笔山,淡淡道:“下去吧。”

内侍不敢多言,躬身悄然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

谢谡起身,走到窗边,负手望向宫殿重重檐角之外,那是公主府的方向。

晨光已然大盛,天际一抹明霞给巍峨宫殿的琉璃瓦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于这风雨欲来之际,阿姊为了护他周详,又在背后殚精竭虑地谋划了多少?承受了多少?

他想起那日谢清予在承明殿中对他说的话——“无论如何,阿姊总会护着你。”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他很快能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了……

“殿下。”不多时,内侍在门外轻声通报:“孟大人到了!”

谢谡缓缓收敛心神,他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温顺与恭谨。

“请老师稍候,我这就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步履平稳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