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右脚踩在焦土上，裂缝里的红光只闪了一下，便彻底熄灭。他没再动，呼吸慢慢平稳下来。那道裂痕也没继续蔓延，像是刚才只是地底的一次轻微震颤。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十大洞天的虚影正在淡去，最后一缕金光沉入地面，灵气漩涡彻底收束。空气不再流动得那么剧烈，风也变得温和。他体内金丹静静悬浮，灵力循环顺畅，没有阻滞。
他知道，突破是真的完成了。
不远处，上官玥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她的脸色还是白的，但站得稳。她将背上的玄铁剑胚扶正，金属与皮革摩擦发出轻微声响。这把剑还没完全修复，但已经能用了。
陈慕白从操场边缘走来。
他脚步不快，肩上披着安保处的制服外套，手里捏着一张符纸。走到江临渊面前时，他把手里的符纸一抛，符纸化作一道金线，直飞校门方向。
几息后，金线颤动两下，落回他掌心，变成灰烬。
“走了。”陈慕白说，“玄天宗太上长老带人撤了，结界外没留下任何痕迹。”
江临渊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周云鹤死了，顾凌风献身补阵，十方洞天共鸣完成。玄天宗在这里已经得不到任何好处，留下来只会被官方盯上。
陈慕白看了他一眼，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做了件大事。”
这句话很轻，但江临渊听进去了。不是因为夸奖，而是因为这个人一向不说虚话。他是修真局的人，做事讲证据，讲结果。现在他说“大事”，那就说明这件事已经被记录在案，无法抹去。
系统提示浮现：【校园威胁度降至30%，需持续监控】
江临渊扫了一眼就关掉了。他知道这数字意味着什么——敌人退了，但隐患还在。秦无涯没抓到，海外散修的踪迹也没断，校长留下的镇龙印碎了，地脉锁龙阵还缺最后一环。
这不是结束。
上官玥走到他身边，声音不高：“接下来，该炼制护校大阵了。”
江临渊转头看她。她的眼神很清，没有犹豫。那把玄铁剑胚横在背后，像是一种宣告。她不是在问他同不同意，而是在说下一步必须做的事。
他明白她的意思。
之前他们一直在应对危机，被人追，被人逼，一次次在生死线上挣扎。现在终于有了一点喘息的机会，不能再等别人来决定局面。
“嗯。”他说，“顺便，把校长楼重建了。”
陈慕白皱了下眉：“修真局那边需要走流程，批文、资源调配、人员安排，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江临渊看着他：“等你们批下来，可能又有人死。”
陈慕白没立刻反驳。他知道江临渊说的是实情。上次血咒爆发时，整个操场差点塌陷，学生死伤不少。如果不是江临渊强行净化，后果更严重。
“那就边建边报。”陈慕白最终开口，“我调人清理废墟，登记受损区域。你负责阵眼选址，材料列个单子，我尽量协调。”
江临渊点头：“可以。”
三人站在原地，没人离开。远处还有学生躲在看台底下，不敢靠近。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天上光影消失，几个人站着不动，气氛凝重。
江临渊闭上眼，神识扩散。
金丹初成，感知比以前强了许多。他能感觉到实验楼地下签到点的灵脉在缓缓复苏，图书馆方向也有微弱波动。游泳馆、荒山灵田、宿舍区……所有他曾签到过的地方，都在回应十方洞天的共鸣。
这些地方将来都可以作为阵眼。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操场中央那道曾闪红光的裂缝上。现在它安静了，但他记得那一瞬的异样。那不像是自然震裂，更像是某种封印松动的前兆。
“这下面有问题。”他说。
上官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要不要现在挖开？”
“不行。”陈慕白拦住，“地脉刚稳，现在动土会引发二次震荡。得先布一层稳定符阵，再往下探。”
江临渊没坚持。他知道陈慕白说得对。现在的每一步都不能乱来，一旦出错，整个校园的地气都会崩。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那道青银交织的痕迹已经消失，但皮肤下似乎还残留一点温热。那是和上官玥合力净化血咒时留下的印记，也是双属性灵力共鸣的证明。
系统曾经记录过这个状态。
也许以后还能用上。
“护校大阵的设计图我今晚就能画出来。”上官玥说，“需要三种主材：引灵铜、镇魂石、还有能承接双属性灵力的媒介。”
江临渊明白她在暗示什么。媒介最好是曾经参与过关键战斗的物品，比如破甲锥，或者她那把未完成的玄铁剑。
“破甲锥给你。”他说，“它沾过周云鹤的血，也穿过他的心魔本源。”
上官玥看了他一眼，没推辞：“好。”
陈慕白掏出一块黑色玉牌，在上面快速写下几个字，然后捏碎。玉牌化作黑烟升空，瞬间消散。这是修真局内部的通讯方式，用来传递紧急消息。
“我已经上报情况。”他说，“最多三天，会有支援队伍进来。但在那之前，这里还是由你们主导。”
江临渊看着他：“你不担心我们失控？”
“担心。”陈慕白坦然回答，“但我更担心什么都不做。”
风从操场另一头吹过来，卷起一点灰。江临渊抬手挡了一下眼睛。阳光照在焦土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他忽然想起父亲昨天打电话时说的话：“最近车不好跑，路上总堵，说是学校附近修路封了两条街。”
原来那时候，玄天宗的人已经在外面布阵了。
“你们查过校外的情况吗？”他问陈慕白。
“查了。”陈慕白神色一紧，“城东三个路口昨晚同时停电，监控全部失灵。修真局怀疑是海外散修在试探外围防线。”
江临渊皱眉。
如果散修已经开始行动，那他们的时间比想象中更少。
“阵要快。”他说，“明天之内，第一道防线必须立起来。”
上官玥点头：“我能完成。”
陈慕白沉默片刻，从怀里取出一枚青铜小印：“这是我能调动的最高权限信物。拿着它，校内所有物资库任你调用。”
江临渊接过，入手沉重。印底刻着“雷霄”二字，是陈慕白修炼功法的名字。
“谢谢。”他说。
陈慕白摆手：“别谢得太早。等真正打起来，你就知道这点东西不够看。”
江临渊握紧了那枚小印。他知道对方没说错。现在的安宁只是暂时的，风暴只是换了方向。
他转身看向倒塌的校长楼。钢筋裸露，水泥碎裂，整栋建筑只剩骨架。那里曾经是地脉锁龙阵的核心，现在成了废墟。
“先从那里开始。”他说。
上官玥走到他身旁，两人并肩站着。一个背着残剑，一个手里攥着青铜印。他们的影子被阳光拉长，投在校门口的方向。
陈慕白站在稍远的位置，拿出另一张符纸，准备再次联络修真局。
江临渊忽然开口：“等等。”
陈慕白停下动作。
江临渊盯着校长楼废墟的某个角落。那里有一块半埋的石板，边缘泛着暗红色，像是被火烧过很久，又像是干涸的血迹。
刚才没人注意到它。
但现在，那块石板正微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