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指还按在探测仪的屏幕上,红线尽头的未知标记微微闪烁。他盯着那个移动信号,位置已经靠近值班亭外三米处。陈慕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确认是这个方向?”
“不是确认。”江临渊关掉设备,“是判断。”
他转身就走,脚步踩在金属门框上发出闷响。陈慕白没再问,抬手在耳侧按下通讯器,低声说了两句。几秒后,远处操场边缘的树影间闪过几道黑影,动作整齐划一,迅速向指定区域包抄。
江临渊快步穿过走廊,阳光从高窗斜照进来,落在他的肩头。他没有抬头,右手摸了下背包侧袋,那半截香还在,火头微弱,但没断。母亲求来的平安符,一直没断过。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实验楼,风迎面吹来,带着焦土的气息。操场中央的裂缝比刚才更深了,边缘泥土龟裂,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顶开。那个移动信号停在了裂缝东侧十米处。
人影出现得很快。
秦无涯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手中黑刀垂地,刀尖插进土里。他穿着平日那件灰色长衫,袖口沾着暗红,像是刚从什么地方回来。地面的裂缝中渗出一丝丝灰雾,顺着他的鞋底往上爬。
“你早来了。”江临渊停下脚步,声音不大。
秦无涯没回头。他抬起左手,指尖轻轻抚过刀身,动作像在检查一件老友的伤痕。“我知道你会来。”他说,“你也该知道,我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
“那你是什么人?”陈慕白上前一步,掌心雷光凝聚,“修真局通缉令已签发,你涉嫌操控噬魂阵、刺杀守阵人、非法炼化地脉灵气,现在束手就擒。”
秦无涯笑了。他终于转过身,脸上没有怒意,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表情。“束手就擒?你们真觉得,靠几张雷符就能定我的罪?”他抬起黑刀,刀锋指向天空,“我教过你灵植课,也教过你怎么分辨灵根强弱。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就能吸收天地灵气,而有些人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入门?”
江临渊没说话。他记得第一堂课,秦无涯站在讲台前,手里拿着一株枯黄的草药,说它本该活三年,却只活了三个月,因为土壤不对。那时他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导师,讲着普通的课。
“这世界本就不公平。”秦无涯的声音低了下来,“所以我选了《玄魔典》。我不靠天命,也不靠宗门赐予。我要的是力量,是能打破规则的力量。”
系统提示突然跳出:【魔修现世,需全力诛杀】。
江临渊瞳孔一缩。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再是隐秘对峙,不再是师徒猜忌,而是正邪分明。
陈慕白挥手,三道雷符同时出手,呈三角之势飞向秦无涯。雷光撕裂空气,炸出三团白烟。秦无涯动了,黑刀横扫,刀气如潮,直接将雷符斩碎。余波撞上地面,炸出三个深坑,泥土四溅。
第二波攻击紧随其后。五名特工从不同方向跃出,手中符箓齐发,雷火交织成网。秦无涯冷笑一声,脚下一踏,整个人腾空而起,黑刀劈下,一道漆黑刀罡横贯而出,将雷网从中劈开。
陈慕白冲上前,双手结印,掌心雷光暴涨,凝聚成一柄长枪虚影。他猛地掷出,雷枪呼啸而去,直逼秦无涯胸口。秦无涯举刀格挡,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人耳膜生疼。两人硬拼一记,各自退开数步。
“你不行了。”秦无涯抹去嘴角血迹,“雷霄典耗神太过,你早有心魔隐患,撑不了多久。”
陈慕白没答话,只是再次抬手,准备发动第三轮攻势。
江临渊在这时动了。
他从背包里抽出破甲锥,灵力灌入,青帝诀运转至极限。破甲锥表面泛起青光,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一朵巨大的青莲虚影,悬浮于空中。
秦无涯察觉到异样,猛然回头:“你敢!”
江临渊没看他。他双手握锥,将整朵青莲推向秦无涯头顶。青光压下,如同山岳倾塌,轰然砸落。
秦无涯挥刀反击,黑刀与青莲相撞,发出沉闷巨响。他脚下地面瞬间龟裂,整个人被压得往下陷去。泥土崩裂,裂缝扩大,地下深处传来低沉震动。
“你们赢不了!”秦无涯仰头怒吼,眼中紫光暴涨,“我修炼《玄魔典》又如何?这世界本就该属于强者!你们这些守规矩的蝼蚁,根本不明白什么叫突破极限!”
青莲继续下压,秦无涯的刀开始颤抖。他的双脚已经陷入地下半尺,膝盖以下完全被泥土吞没。黑刀上的魔气不断逸散,又被青光压制回去。
“你不是强者。”江临渊站在上方,声音很轻,“你是背叛者。”
秦无涯瞪着他,嘴角忽然扬起,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背叛?呵……你以为你站在哪一边?你用系统签到,拿走本该属于天地的机缘,和我又有什么区别?你不过是个披着正义外衣的小偷罢了!”
江临渊手指收紧。
青莲猛然收缩,最后一击落下。轰的一声,秦无涯被彻底打入地下,只留下一个深坑,四周泥土塌陷,灰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陈慕白走上前,查看坑洞情况。几名特工迅速围拢,开始布置封印阵法。空气中雷符残余的电光还在跳动,映得人脸忽明忽暗。
“他还活着。”一名特工报告,“气息未断,但已被压制。”
陈慕白点头,转向江临渊:“接下来交给我们。你去处理自己的事。”
江临渊没动。他看着那个深坑,想起第一次上课时秦无涯递给他的一粒种子,说这是稀有灵植,要好好养。他也记得对方曾在他受伤时递来一瓶药,说别浪费天赋。
那些都不是假的。
可现在也不是真的了。
他收回目光,转身离开。走到操场边缘时,他听见陈慕白下令封锁现场,追查魔气源头。特工们行动迅速,没人多看那深坑一眼。
阳光照在焦土上,温度升了起来。
江临渊停下脚步,摸了下背包。侧袋里的香还在烧,火头微弱,但没断。
他抬头看向实验楼方向,窗户反射着光,像一面镜子。
里面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