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后退一步，脚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响动。他没有回头，手一直按在破甲锥的柄上。周云鹤站在原地，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两人之间隔着不到五步的距离，谁都没有再开口。
江临渊缓缓转动脚踝，借着草丛的掩护向侧方移动。他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压低重心，不让任何声响暴露位置。他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动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周云鹤只是看着他，像是在等什么。
直到江临渊退入林子边缘，身影被杂草遮住，周云鹤才轻声说：“你救不了所有人。”
声音不大，却清晰传了过来。
江临渊没停，继续往后撤。穿过一片低矮灌木后，他加快脚步，直奔荒山深处。背包里的镇龙印开始发热，掌心那道青痕也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跑出百米后，他靠在一棵枯树后停下，迅速调出系统界面。屏幕上浮现出《残缺阵图·噬魂篇》的图样，七处阵眼的位置已经标好。他将地图放大，发现这七个点围成的环形正在缓慢旋转，中心点正是洞府所在的位置。
就在他盯着屏幕时，系统弹出红色提示：【检测到高浓度魔气聚集，疑似上古阵法激活中】。
他收起界面，抬头看向荒山腹地。
远处天空黑雾翻涌，一道粗大的黑色光柱从地面升起，直插夜空。光柱周围空气扭曲，隐约能听见低沉的嘶鸣声，像是某种东西正在成型。
他立刻朝那个方向奔去。
越靠近中心，地面越松软，踩上去会陷下一小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铁锈混着腐叶。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胸口有种被压住的感觉。
前方林子突然断开，出现一片空地。黑雾在那里凝聚成一条巨蟒，通体漆黑，鳞片泛着暗红光泽。它没有实体般的轮廓，更像是由浓雾压缩而成，头部高昂，双眼赤红如炭火。
巨蟒张开嘴，发出一声长啸。那不是单纯的吼叫，而是夹杂着人声的低语：“来……献祭……你的执念……”
江临渊脚步一顿。那声音钻进耳朵，让他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上官玥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手中还握着半截断剑。
他用力甩头，把幻象赶出去。
这时，左侧林中走出一人。灰色长袖垂落，步伐平稳。是秦无涯。
他看也没看江临渊，抬手一挥，袖中冲出一道黑气，瞬间凝成一把弯刀。刀身漆黑，边缘泛着紫光，明显不是普通灵器。
弯刀斩向巨蟒颈部。
巨蟒扭头，张口喷出一团黑雾。两股力量撞在一起，弯刀崩裂，黑气反冲回来，狠狠撞在秦无涯胸口。
他身体一震，嘴角溢出鲜血，踉跄后退几步才站稳。
“你不行。”江临渊低声说。
秦无涯抹去血迹，冷笑一声：“轮不到你评。”
巨蟒再次抬头，目光锁定两人。它似乎对秦无涯刚才的攻击起了反应，身体盘起，准备扑击。
江临渊不再犹豫，双手结印，运转青帝诀。掌心青莲印记亮起，青光顺着经脉蔓延至双臂。他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推向头顶。
一道青色光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展开成巨大的莲花虚影。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流转着温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青莲覆盖整个荒山，光芒洒下，黑雾开始消散。
巨蟒发出尖锐嘶吼，试图后退，但青光如网般罩下，将其牢牢困住。它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鳞片一块块剥落，化为黑烟飘散。
最终，整条巨蟒炸裂，黑雾四溅，又被青莲光芒净化殆尽。
荒山恢复寂静。
江临渊收回灵力，呼吸略显急促。这一击耗了不少神识，但他不敢放松警惕。他转头看向秦无涯。
对方正冷冷盯着他，眼中没有感激，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难以捉摸的审视。
“多此一举。”秦无涯说完，转身就走。
江临渊没有阻拦。他知道这个人不会解释，也不会合作。但他记住了那一刀——用的是魔气，却用来对付噬魂阵。
这不合理。
他蹲下身，伸手触碰地面残留的一小片黑灰。指尖刚碰到，那灰就往皮肤里钻。他迅速缩手，发现指腹已经变黑了一小块。
他拿出随身小刀，轻轻刮掉表皮。黑灰落地后，又化作一丝细烟消失不见。
系统提示浮现：【噬魂阵威胁暂时解除，残留魔气需三日后彻底消散】。
他站起身，望向洞府方向。
那里依旧安静，没有任何动静。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还没完。
秦无涯走得太干脆，周云鹤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碑林。他们都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他们在等什么？
他摸了摸背包侧袋，那半截燃烧过的香还在。母亲求来的平安符，一直没换。
远处传来一声鸟叫，打破了沉默。
他抬头，看见一只黑羽鸟从荒山上空飞过，翅膀划出一道弧线，落向实验楼方向。
那只鸟飞得很低，几乎贴着树梢。它没有鸣叫第二次，落地后直接钻进了树林。
江临渊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几秒，慢慢迈步跟了上去。
地面残留的魔气痕迹断断续续，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线索。他沿着痕迹走，发现每一步留下的脚印旁边，都有极淡的黑色颗粒。
这些颗粒排列方式很奇怪，不是自然掉落的样子，倒像是被人用手指一点点摆出来的。
他蹲下仔细看。
那些黑点连起来，隐约是个符号。他没见过，但感觉熟悉。
像是某种阵法的起始标记。
他伸手想碰，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背后有风动。
他猛地侧身，破甲锥顺势抽出，横扫而出。
一道黑影擦着他的手臂掠过，速度快得看不清形状。破甲锥只削下一片漆黑的羽毛，落在地上冒起青烟。
他立刻后退，背靠一棵树干，紧盯前方空地。
地上那片羽毛还在燃烧，火焰是深蓝色的。
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破甲锥顶端。武器吸收血液后泛起一层青光，随时准备出击。
空地上没有动静。
但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始终没散。
他缓缓抬起左手，将掌心对着月光。
青莲印记还在跳动，频率比平时快了一倍。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有人在引导这一切。
而下一个目标，已经锁定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