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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逆转的朱砂 > 第52章 归途织新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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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海号”返航的海面上,风似乎都带着暖意。林晚意坐在甲板的织架旁,手里正用南洋带回的椰丝棉线,继续织那面未完成的“山海布”。布面上,中原的层峦叠嶂已织出轮廓,此刻她正细细添上南洋的椰林与岛屿,两种景致在布中央相遇,被一道银线织就的海浪温柔隔开,又悄悄连在一起。

“这里的椰树叶该再弯些,”萧彻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从种子岛带回的椰叶标本,“南洋的风烈,叶子总是朝一个方向倾。”

林晚意依言调整织法,木梭穿梭间,椰叶果然多了几分被海风拂过的灵动。她抬头看向远处的海平面,阳光把海水染成金箔,偶尔有海鸥掠过,翅膀上沾着细碎的光,像从布面上飞出去的银线。

“你看那浪,”她忽然指着船尾的浪花,“是不是很像咱们在博览会上补的那道云纹?”

萧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白色的浪花卷着细沙,边缘确实带着种修补过的柔和。他想起那个熬夜补绣的夜晚,她指尖的银线在灯下跳动,像在与破损的布料较劲,最终却让裂痕变成了独一无二的风景。

“有些纹路,本就是在波折里才织得更牢。”他轻声道,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就像这趟远航,海盗、暗流、初到异乡的生疏,到最后都成了这布上的花样。”

林晚意低头看着布面,忽然觉得这“山海布”像极了他们脚下的江山——有平原的坦荡,有海岛的风情,有风浪冲刷的痕迹,却在彼此的纹理里,找到了共存的温柔。她从袖中取出那本《海疆织志》,翻到新的一页,用炭笔快速画下浪花的形态:“回去后,让染坊试试调这种‘浪底蓝’,比普通的靛蓝浅三分,衬着金绒棉线肯定好看。”

萧彻凑过去看,见她在画旁注了行小字:“海浪可破,织纹难断。”字迹被海风拂得微微发皱,却透着股韧劲。

船行至中途,遇上了来自京城的商船。商船上的信使带来了消息:映霞坊的“凉棉”在江南卖得极好,不少农户都来打听凤棉种;竹溪村的棉田被评为“示范田”,张婶带着乡亲们正在学织“浪纹布”。

“看来咱们不在,家里的织机也没闲着。”林晚意笑着把消息记在《海疆织志》里,字里行间都是暖意,“等回去,定要好好赏赏张婶她们的新花样。”

萧彻则接过信使递来的奏章,目光落在“南洋棉贸关税细则”上,眉头渐渐舒展。他转头对林晚意道:“户部按咱们商定的,把棉贸收益的三成拨给了织造局,用来改良织机、培训织工。再过两年,说不定江南的织坊也能织出‘凤纹椰锦’。”

林晚意停下织梭,望着舱外飞过的海鸥,忽然觉得这归途比来时更让人期待。不是因为离家渐近,而是知道,他们带回的不只是棉种和样本,还有能让更多人日子变亮的法子——就像这“山海布”,每一针都藏着希望,每一线都连着远方。

暮色降临时,林晚意终于织完了“山海布”的最后一针。她举起布对着夕阳看,中原的山、南洋的海、飞翔的海鸥、摇曳的椰树,都在布面上静静相依,银线织就的海浪在光下流转,像有真的海水在布间起伏。

“真美。”她轻声叹道。

萧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目光落在布面上那处若隐若现的、用金绒棉线绣的小字——“共织”。那是她刚才趁着他看奏章时,悄悄绣上去的。

“这布,就挂在御书房吧。”他低声道,“让大臣们都看看,江山的模样,从不是孤峰独岛,是山海相拥,织成一片。”

海风带着棉絮的清香掠过甲板,“山海布”在风中轻轻舒展,像一面小小的旗帜,映着落日的余晖,也映着两个并肩的身影。归途还长,但他们知道,每往前航行一寸,就离那个“天下棉田相连,织锦定邦”的日子,更近了一寸。

“棉海号”抵京那日,恰逢初秋。车驾从码头驶往皇宫,沿途的市井格外热闹,不少百姓举着刚织好的“山海布”帕子欢呼,帕子上的浪纹与椰叶图案在风中翻飞,像把南洋的风光也带回了京城。

“看来‘山海布’的名声,比咱们先到家。”林晚意掀起车帘一角,看着街边染坊挂出的新布样——有模仿种子岛金绒棉的“流金纹”,有融合椰丝质感的“褐云纹”,最惹眼的是家绣坊,竟把凤棉与龙纹绣在了一起,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萧彻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返程海风吹出的薄茧:“这才只是开始。”他看向车窗外掠过的御街,“等御花园的棉田种起来,让百姓们亲眼瞧瞧,南洋的棉种在京城也能开花。”

回宫后的第三日,萧彻便让人按约定,在御花园东侧辟出了一亩地。土地刚翻过,散发着湿润的泥土香,几个老农正蹲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分撒着带回的棉种——竹溪村的蜜棉、种子岛的凤棉、南洋的椰棉,每一种都做了标记,用小木牌写着来历与特性。

林晚意提着裙摆走进田垄,手里捧着个布包,里面是从种子岛带回的椰壳灰肥料。“这肥料得离根须三寸埋,”她指点着老农,“凤棉喜肥,但不能太近,会烧根。”

老农们连连应着,有个曾在竹溪村种过棉的老丈笑道:“娘娘比咱们这些老骨头还懂行!去年在竹溪村,您教的‘轮作歇田’法,今年的棉桃就比往年大一圈。”

萧彻站在田边的廊下,看着林晚意在棉田里忙碌的身影。她穿着身便于劳作的浅绿布裙,裙摆沾了点泥,却笑得比田边的秋菊还明媚。廊下的石桌上,摊着《海疆织志》的誊抄本,旁边放着几匹新织的“山海布”,是工部按带回的样本仿制的,虽不及原作精致,却也有了七八分神似。

“陛下,织造局的人来了,说想请教‘凤纹椰锦’的配色。”内侍轻声禀报。

萧彻点头:“让他们去映霞坊找林总管,就说皇后娘娘吩咐了,把南洋的苏木染法与中原的茜草染法混着试,调出‘落日橙’来。”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他们,不必拘着宫里的规矩,多跟民间绣娘讨教,好手艺都是磨出来的。”

内侍刚退下,林晚意就提着裙角走了过来,手里捏着颗刚发芽的棉籽——是她特意埋在暖土里催出的苗,嫩白的根须缠着湿润的泥土,像个攥着拳头的小娃娃。

“你看,”她把棉籽递到他面前,眼里闪着光,“刚种下三天就发芽了,比在种子岛长得还快。”

萧彻接过棉籽,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点新绿:“京城的水土,也欢迎它们。”他牵着她走到石桌旁,翻开《海疆织志》,“翰林院把你写的‘阿椰与未绣完的枕套’单独成了一篇,说这是‘以棉记情,以织连心’,比史书上的盟约更动人。”

林晚意凑过去看,见自己潦草的字迹被誊抄得工工整整,旁边还配了幅小画——画里的阿椰正坐在织机前,手里拿着半只棉枕套,窗外是成片的凤棉田。她忽然想起种子岛的夜晚,那些带着椰香的织机声,原来真的被记进了字里,画进了图里。

夕阳西下时,棉田的木牌都立好了。“竹溪蜜棉”“种子凤棉”“南洋椰棉”,在暮色中像一排小小的哨兵。林晚意和萧彻并肩站在田边,看着最后一抹余晖落在新翻的土地上,心里都清楚,这片棉田种的不只是棉籽,还有更长远的念想——让天下的棉田连成一片,让不同的手艺织在一起,让江山的每一寸土地,都能长出属于自己的锦绣。

“等明年春天,”林晚意轻声道,“咱们就在这儿办场棉织宴,请竹溪村的张婶、种子岛的阿椰、南洋的织娘都来,看看她们的棉种在京城开的花。”

萧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混着泥土与棉籽的清香:“好,朕让人把宴厅的窗都改成落地的,让她们一眼就能看见这片棉田——告诉所有人,这天下的好日子,就像这棉苗,只要肯用心种,总会发芽、开花、结果。”

晚风拂过御花园,带来远处染坊的靛蓝香气。新辟的棉田里,刚埋下的棉种在泥土下悄悄蓄力,等待着春醒时,破土而出的那一天。而属于它们的故事,早已被织进《海疆织志》的字里行间,等着被更多人读到,传到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