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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着火油味的江水猛灌进喉咙,滚烫得像泼了沸油,呛得我肺腑生疼,整个人像被塞进烧红的铁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耳边传来马达残骸 “噼啪” 的炸响,火星子溅进水里,泛着细碎的红光,转瞬就被黑浪吞没。探照灯的白光在水面上晃来晃去,织成一片锋利的刀阵,稍不留意就会被那刺眼的光网锁定。

我踩着浪头拼命挣扎,把那截染血的红绸死死咬在齿间 —— 那是小兰唯一的痕迹,绝不能丢。腾出两只手在水里乱抓,指尖却只触到几块冰凉滑腻的碎木片,连一丝布料的触感都没有。小兰的红旗袍像被无边夜色吞了个干净,连一声微弱的呼救都没留下,江面上只剩我粗重的喘息,还有浪头拍打碎木的 “哗啦” 声,听得人心慌。

“操你大爷!” 我对着黑沉沉的江面怒吼,话音刚落,一个一人多高的浪头就狠狠砸下来,把我拍得往后漂出好几米。肺像要炸开,我被迫顺着水流潜出十丈开外,直到憋得眼前发黑才敢探出头。可江面上只剩零星的火屑飘荡,哪还有半个人影?远处的巡逻舰拉响了汽笛,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探照灯来回扫视,像在给死刑犯寻找合适的绳套。我勉强喘了半口气,又一头扎进水里,心里只有一个字:找,就算把黄浦江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借着退潮的力气,我被水流卷进一条暗涵洞 —— 正是昨夜太古仓烧毁后留下的排水支渠。洞口的铁栅早被大火烧得扭曲变形,边缘还带着焦黑的痕迹,尖锐的铁刺刮得我胳膊生疼。我侧身钻进去,膝盖被铁刺磨破也顾不上疼,血腥味混着涵洞里特有的霉味,在鼻腔里打转,呛得人喉咙发紧。

涵洞里的水位涨到胸口,冰冷的水流逆向回流,像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推着我的后背,把我往市区的方向送。墙壁上还残留着大火的余温,摸上去发烫,像一头刚死去的巨兽,内脏尚有余热,却透着死寂的寒意。我扶着冰冷的墙壁,借着水力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嗓子早已喊哑,却还是忍不住低唤:“小兰 ——” 回声在涵洞里空洞地回荡,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水滴 “滴答滴答” 落在水面的声音,格外清晰,像在敲打着人心。

忽然,前头传来 “扑通” 一声轻响,像是有重物掉进水里,在寂静的涵洞里格外刺耳。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迅速拔出腰间的匕首,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冲过去 —— 一团红色的布料浮在水面上,正是小兰旗袍的下摆,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像一团燃烧的火。我一把捞起,布料却空无一人,只剩边缘被尖锐的铁钉勾住,撕开了一道口子,还挂着几缕血丝。

血,沿着布角缓缓滴落,在水里晕开细小的红圈,慢慢扩散。我手指发抖,鼻端全是玫瑰香水混着血腥的味道 —— 那是小兰独有的气息,她一定在这里,肯定还活着,我能感觉到。

再往前,渠道出现分岔,一条支道垂直下落,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井壁上焊着铁梯,锈迹斑斑,红色的铁锈蹭在手上,黏糊糊的,一搓就掉。我侧耳细听,井底传来微弱的喘息声,像受伤的小猫,细弱却顽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痛的颤音。我顾不上可能存在的陷阱,手脚并用地顺着铁梯往下爬,每一步都踩得极稳,怕发出声响惊到她,更怕年久失修的铁梯突然断裂。

脚一落地,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连呼吸都能听到回声。我摸出怀里的防水火石,“嚓” 地一下点亮半根油芯 —— 微弱的火光中,我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这是一间用破船舱改成的地下泵房,角落里堆着发霉的草堆,墙上还挂着半截生锈的水管,正是昨夜我带着她躲在这里治伤的地方。没想到兜兜转转,竟被水流冲回了原点。

“小兰?” 我压低声音唤她,怕突然的光亮吓到她。角落里的草堆突然传来 “窸窣” 的响动,她慢慢从草堆里探出头,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小动物。旗袍被撕得只剩半幅,裸露的胳膊上满是划痕,有的还渗着血,肩头的伤口重新裂开,把残破的布料染得通红,唇色惨白得像纸,连呼吸都带着虚弱。看见我的瞬间,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努力弯了弯嘴角,声音细弱得像风,随时会被吹散:“我就知道…… 你会回来找我。”

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把她紧紧搂进怀里,指尖触到她的皮肤,冰凉得吓人,只剩心口还有一点微弱的热度。“别说话,我先给你止血。” 我撕下手头唯一还算干的湿衣,小心翼翼地给她重新包扎伤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珍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她的手指却紧紧扒住我的脖颈,死活不肯松开,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声音带着哭腔,轻得几乎听不见:“李三,刚才我以为…… 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 我喉头堵得生疼,挤出一个笑,声音却有点发颤:“忘了老子是什么人?阎王手里我都敢撬门,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

泵房里没有火,潮冷得像冰窖,风从墙壁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得人骨头缝都疼,连呼出的气都带着白雾。我索性脱光上衣,把衣服拧干水,裹在她身上,尽量挡住冷风,自己则只穿一条湿裤子,冷得牙齿打颤也顾不上。再把她紧紧搂进怀里,用体温给她取暖,只剩一件湿透的衬衣盖在她背上,聊胜于无,却能让她多一点安全感。

她还在发抖,像风里的纸片,停不下来,连牙齿都在 “咯咯” 打架。我用粗糙的手掌搓着她的手臂,不时呵出热气,试图让她暖和一点。渐渐地,她牙齿打架的声音小了下去,鼻尖却在我颈侧轻轻蹭着,像一只寻找热源的小兽,带着点依赖,又有点委屈,把脸埋得更深。

“还冷吗?” 我低声问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头发上残留的玫瑰香,混着江水的腥气,却格外安心,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护得更紧。她摇了摇头,却往我怀里钻得更紧,几乎要嵌进我身体里,把所有的重量都靠在我身上。我的胸口贴到她的心脏,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跳得飞快,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疼,还是因为害怕。我故意低声逗她:“杜大小姐,再这么蹭下去,可是要收钱的,我这‘人肉暖炉’可贵了。” 她轻笑出声,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锁骨上,烫得惊人,声音带着点调皮:“我把自己给你…… 够不够付?”

我身体瞬间绷紧,理智在脑子里疯狂叫嚣:现在是要命的时候,别犯浑!可手却不听使唤,轻轻抚上她的背脊,顺着脊椎的弧度慢慢游走。她的皮肤冰凉,却滑得像缎子,触感让我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我咒骂自己一声,赶紧拉过旁边的破毯子,把两人裹得严严实实,隔开那危险的距离:“留点力气,还要逃命,别在这儿耗着。” 她却不依,微微抬头,在我唇上轻轻一点,像盖章一样,带着点任性:“李三,我欠你一条命,也欠你一个吻,先还点利息,不算过分吧?”

我苦笑:“你这利息,可是高利贷,我怕以后还不起。” 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像被洪水冲开了闸门,汹涌得让我无法控制,只想把这一刻的温柔,牢牢攥在手里。

破毯子下,我们像两条相互取暖的蛇,紧紧缠在一起,彼此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驱散了些许寒意。她的肩伤还在疼,不能大幅度动弹,却固执地用指尖摸索我胸口的每一道疤痕 —— 有刀伤,有烫伤,每一道都是故事。她轻轻触碰,像在阅读一本写满经历的书,动作温柔得让人心颤。我任由她探索,指尖顺着她的脊椎缓缓游走,摸到她蝴蝶骨的凹陷处,像在摆弄一个测命格的罗盘,小心翼翼,怕碰疼她。

唇舌再次交缠,带着江水的咸苦与伤口的血腥,却甜得让我发晕,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只想把她抱得更紧。她轻轻咬了咬我的下唇,带着点试探,又有点决绝,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如果今天死在这里,也算是洞房吧?虽然寒酸了点。” 我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放屁,老子要光明正大地娶你,得先给你买十里红妆,让你风风光光地进门,怎么能委屈你在这种地方?”

她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滚下来,滴在我的胸口,烫得我心尖发颤,声音带着委屈和自嘲:“我爹卖国,我现在身无分文,什么都没有,连家都不能回,只剩我自己,哪里配得上十里红妆。” 我握住她的手,按在我的心口,让她感受我有力的心跳,语气认真:“那就拿我当聘礼,以后我们一起挣,想要什么,都自己挣回来。你的过去我管不了,但你的未来,我包了。” 她愣住了,眼泪流得更凶,嘴角却弯了起来,像雨后天晴时,从云层里露出来的月亮,温柔又明亮,带着重生的希望。

温情的时刻没持续三分钟,头顶的铁梯突然传来 “咣当” 一声巨响 —— 是有人踩空了梯子,追兵来了!紧接着,狗吠声震耳欲聋,“将军” 那条畜牲的声音格外刺耳,它竟然也循着气味追了过来,真是阴魂不散。我迅速把衣服套回她身上,动作快得像风,生怕晚一秒就会被发现,自己则只穿一条湿裤子,冷得浑身发抖也顾不上。

火石被我迅速熄灭,泵房重新陷入黑暗,只有远处的火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抱着她躲到废弃的泵筒后面,用一块木板挡住身体,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手电的光柱劈开黑暗,在墙壁上扫来扫去,像要把每一个角落都照透。数条黑影顺着铁梯爬了下来,脚步声在井底回荡,听得人心慌。万墨林的声音在井壁间回荡,带着阴狠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李三,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你就算能跑,杜小姐也跑不了!识相的,就交出烟枪和丝绢,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屏住呼吸,悄悄摸出黄金烟枪,用布缠紧了背在背后 —— 这东西不仅是命根子,还藏着杜月笙的秘密,绝不能丢。小兰贴在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气音:“暗渠的尽头有个船闸,打开就能通江,我们可以从那里逃出去,离这里不远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清楚,她伤势这么重,别说游泳,就连走路都费劲,根本撑不了一百米,只能另想办法引开追兵。

我低声对她说:“我先出去引开他们,你等会儿跟在后面,趁机往船闸跑,别回头,知道吗?” 她紧紧抓住我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语气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再分开,我真的会死的,李三,别丢下我,我们一起走。” 我心一横,把烟枪从背后解下来,塞进她怀里,郑重地说:“拿好,这是我们的命根子,千万别丢,等我找你。” 她还要争辩,我低头吻住她,一吻即分,语气不容置疑:“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没给你买十里红妆呢。”

我摸出怀里的火油竹筒 —— 这是之前在太古仓偷来准备应急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咬开塞子,沿着泵房的四周泼了一圈火油,空气里瞬间弥漫开刺鼻的气味,呛得人嗓子发疼。我迅速扔下火石,“轰” 的一声,火墙瞬间腾起,通红的火舌足足有一人高,堵住了追兵的来路,暂时阻挡了他们的脚步,火烤得皮肤发烫。

我趁机抱起小兰,翻窗跳进旁边的侧渠里,冰冷的江水瞬间没过胸口,冻得人一哆嗦。身后传来火舌卷过的声音,夹杂着追兵的惨叫和狗的哀嚎,像在给地狱点了盏灯,惨烈又解气。我们顺着水流逆流狂奔,江水溅到胸口,冰冷刺骨,身上的伤口被江水浸泡,撕裂了又愈合,愈合了又再次撕裂,疼得钻心,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血却顺着她的指缝滴进水里,染红了一片水面,像一条红色的轨迹,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万墨林的怒吼声穿透火光传来,带着气急败坏:“开枪!给我开枪!死活不论,别让他们跑了!” 子弹 “啾啾” 地追着我们飞来,打在水里,溅起高高的水花,有的甚至擦着我的胳膊飞过,带着呼啸的风声。我迅速拐进一条狭窄的支洞,用后背顶住旁边的铁闸,使出全身力气往下压,“当” 的一声,铁闸落下,暂时挡住了追兵的路。

终于暂时安全了,我的腿却一软,“扑通” 一声跪进水里,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小兰赶紧扑过来抱住我,声音带着惊慌和担忧:“你中弹了?是不是哪里疼?” 我摇了摇头,喘着粗气说:“没事,只是有点力竭,歇会儿就好。” 她伸手摸我的后背,指尖瞬间沾满了血 —— 原来是刚才跳弹擦过了我的腰眼,皮肉翻卷着,还在渗血,我却因为紧张,浑然不觉疼。

这条暗洞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我们面对面贴站着,江水淹到胸口,冰凉的水裹着两人的身体,却意外地让彼此更安心,仿佛这样就能抵御所有危险。她的手还在发抖,像筛子一样,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给我包扎伤口,动作轻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嘴唇不肯掉下来,怕我担心。

我故意逗她,想让气氛轻松一点:“别哭啊,妆花了就不像杜大小姐了,多难看,等出去了,我给你买最好的胭脂水粉。” 她瞪了我一眼,语气带着点嗔怪,却没了之前的冰冷:“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再贫,我就把你推水里喂鱼,让你当鱼食。” 我笑了起来,却牵扯到腰上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了。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担忧,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腰,动作温柔,忽然轻声问我,声音带着点不确定:“如果…… 如果今天我们逃不出去,你后悔吗?后悔遇到我,后悔卷进这些事里。”

我认真地想了两秒钟,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不后悔,老子不仅偷到了黄金烟枪,还偷到了你,早就够本了,就算死在这里,也值了。” 她抬起头,眸子在昏暗里亮得吓人,像两颗星星,带着点期待,又有点不确定:“那你再偷一次 —— 偷我的心,你愿意吗?” 我的心脏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瞬间漏了一拍,连呼吸都变得停滞。我低头吻住她,这次的吻格外温柔,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怕碰疼她,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温情。唇分,我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又认真,带着承诺:“早就偷到手了,你还想赖账不成?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人了。”

再往前冲,江水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像无数面战鼓在耳边狂敲,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船闸的轮廓终于在昏暗中显出来 —— 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横亘着一道生死鸿沟,让人望而却步。闸口的铁栅栏紧紧闭着,锈迹斑斑的栏杆上还挂着墨绿色的水草,湿漉漉地往下滴水。外头江浪像疯了似的拍打着闸墙,“轰隆” 声如同巨兽在啃嚼骨头,震得人脚底发麻,连呼吸都跟着发颤。

我掏出随身的钢丝,指尖因为紧张而泛白,却还是稳稳地把钢丝插进锁孔,指尖在锁芯里来回拨动,感受着内部零件的触感。“咔哒” 一声脆响,锁芯应声而断 —— 可铁栅栏依旧纹丝不动!我双手抓住栏杆用力拽了拽,手臂青筋暴起,才发现锁芯早被人焊死在栏杆上,银灰色的焊痕还泛着冷光,显然是万墨林一伙早有准备,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身后的枪声突然近了,子弹 “啾啾” 地擦着耳边飞过,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打在闸墙上溅起细碎的火星,落在水里发出 “滋滋” 的声响,很快就没了踪影。万墨林的怒吼声穿透嘈杂的环境传来,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砸!给我往死里砸!今天非要把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数根铁棍狠狠砸在铁闸上,“砰砰” 声震得人耳膜发疼,火星四溅,照亮了他狰狞的脸。

我冷汗如雨般顺着脸颊往下淌,手心里全是湿滑的汗,钢丝几乎要从手里滑落。脑子在飞速转动,目光突然扫到闸顶的绞盘 —— 那是控制闸门升降的旧木轴,虽然裹满了厚厚的铁锈,木柄上却还能看出常年使用的磨损痕迹,应该还能用。我立刻蹲下身,对小兰急声道:“快,踩我肩膀上去,解开绞盘上的锁链,动作快点!” 她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动作虽慢却稳,手指紧紧抓着绞盘边缘,生怕摔下来。我则举着枪对准闸口,枪里只剩两发子弹,每一发都得用在刀刃上,绝不能浪费。

铁闸被砸开一道缝隙,“将军” 那条疯狗突然从缝隙里挤了进来,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獠牙闪着寒光,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小兰,猛地扑了过去,嘴里还发出凶狠的低吼。我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砰” 的一声,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狗的肩膀,畜牲疼得 “嗷” 叫一声,重重摔进水里,在江面上翻来滚去,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江水,哀嚎声不绝于耳。

第二发子弹我本想留给万墨林,却见他阴笑着从缝隙里探出头,手里举着个圆滚滚的东西 —— 日式手雷!黑色的外壳上还印着密密麻麻的日文,引线已经被拉开,正冒着灰白色的白烟,刺鼻的火药味顺着风飘了过来。我的心脏瞬间停跳,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冲小兰嘶吼:“快砍绳子!用匕首使劲剁!别停!” 她咬着牙,双手握紧匕首,手臂用力,狠狠剁向绞盘上的锁链,“当” 的一声脆响,火星迸溅,锁链断了一半,却卡在了木轴里,怎么也弄不开,闸门只升起了一点点,根本不够一个人通过。

手雷的引线 “嗤嗤” 地冒着白烟,眼看就要燃尽。万墨林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声音像毒蛇吐信般阴冷:“李三,杜小兰,今天咱们就一起下地狱,做个伴!我看你们到了阴曹地府,还怎么逃!”

千钧一发之际,我顾不上多想,猛地扑到闸下,用后背死死顶住半扇闸门,使出全身力气往上顶。肩膀的旧伤被闸门硌得生疼,像有无数根针在扎,腰眼的伤口也被撕裂了,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背后的衣衫,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我冲小兰吼:“快钻过去!别愣着!再晚就来不及了!”

铁栅只升起了一尺多宽的缝隙,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过去。小兰挣扎着从绞盘上滑下来,扑到我身边,伸手想和我一起扛闸门,眼里满是决绝:“我跟你一起!要死我们也一起死!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我血红着眼,狠狠把她往外推,声音带着嘶吼,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恳求:“走!你快走吧!替我活下去!好好活着,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哭喊着我的名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李三!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你!我们说好要一起去香港的!” 我吼得嗓子都破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语气里带着威胁,又带着这辈子最郑重的承诺:“老子的十里红妆还没给你买,你敢死试试!你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必须活着,等我去找你!”

她被我硬塞进了外江里,一个巨大的浪头瞬间卷住她,红色的旗袍在江面上一闪,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很快就被黑浪吞没,连一点影子都没留下。我转身,手雷已经落在了脚边,引线的白烟越来越淡,几乎要消失不见。我看着那团黑色的东西,心里却异常平静 —— 至少,她活下来了,这就够了。

“轰!” 一声巨响震塌了整个闸口,砖石飞溅,水柱冲天而起,像一座突然出现的水塔,在夜空中格外显眼。我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掀到半空中,像一块破布一样,重重摔进江水里,耳膜嗡嗡作响,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江水的冰冷包裹着全身。

冰冷的江水疯狂地往嘴里灌,呛得我肺腑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窒息的痛苦。我死死攥着那截红绸,那是小兰唯一的遗物,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绝不能丢。意识渐渐沉入黑暗,身体也越来越沉,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只看见水面上的火光翻滚着,像黄浦江烧开了锅,灼热又刺眼,映得整片江水都泛着诡异的红光,美得让人害怕。

一个浪头再次扑来,力道大得惊人,我手里的红绸突然脱手,随着水流漂向远方,被火光映得透亮,像一簇远去的红玫瑰,温柔又决绝,渐渐消失在黑暗的江面上,再也看不见了。

—— 小兰被浪卷向了何方?她能不能平安活下去?我到底死没死?黄金烟枪和藏着秘密的丝绢是否沉入了江底,会不会落入日本人手里,给更多人带来灾难?

下一章,黄浦江会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