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印碎片的震动微弱却持续，像一颗苏醒的心脏在刘远洋掌心搏动。他借着岩爪手中的火把，凝视着那道新裂开的石缝。
“下面有风。”阿木将手探入缝隙，“很微弱，但是活的。”
这个发现让幸存者们精神一振。有风意味着有通路，或许不是绝路。
岩爪组织人手扩大入口。当缝隙足够一人通过时，一股陈腐却干燥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地上仓库里潮湿的空气截然不同。
刘远洋将火把探入，火光沿着石阶向下延伸，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石阶的形制与地上部分完全不同，更像是天然形成的通道，只是表面有明显的打磨痕迹。
“我走前面。”岩爪握紧铁斧，率先踏上石阶。
刘远洋紧随其后，手中的玉印碎片越往下走，震动就越发明显。通道起初狭窄，但越走越开阔，石壁上也渐渐出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
“看这些刻痕。”巫医指着石壁上的符号。那不是前朝文字，而是一种更古老的象形符号，描绘着星辰、河流与各种奇异的生物。
通道开始盘旋向下，温度逐渐升高。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亮光——不是火把的光，而是一种柔和的蓝色荧光。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边缘。空洞的穹顶上布满了发出蓝光的晶石，如同倒悬的星空。最令人震惊的是空洞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水晶构筑的塔状建筑，塔身透明，内部流转着金色的光脉。
“先祖啊...”岩爪喃喃道，几乎要跪伏在地。
水晶塔周围，散落着各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器械：金属制成的圆盘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晶莹的管道中流淌着发光的液体，还有一些形似人体但材质不明的雕塑。
刘远洋手中的玉印碎片突然变得滚烫。他松开手，碎片竟悬浮起来，向着水晶塔的方向飞去。
“跟上它！”刘远洋率先走下斜坡。
靠近水晶塔时，他们才发现塔的基座上刻满了与前朝云纹相似的图案，但更加复杂古老。玉印碎片飞到塔门前，嵌入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中。
塔门无声地滑开。
塔内空无一物，只有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球体。当刘远洋走近时，球体内开始浮现影像——不是铜镜中的实时景象，而是一段段记录着过往的画面。
他们看到了前朝司天监的官员在这里忙碌，看到了各种奇异的实验，看到了药人最初的研制过程...还有更多的秘密。
“原来如此...”刘远洋轻声道，“这里才是真正的司天监核心。”
影像显示，前朝皇帝晚年沉迷长生之术，司天监在此地进行着两项禁忌研究：一是制造无敌的“血傀”大军，二是寻找永生的方法。
而所有的研究，都围绕着水晶塔正下方封印的某个“东西”。
突然，所有的影像消失，水晶球恢复透明。塔内响起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说的却是前朝官话：
“侦测到皇室血脉，启动最终协议。”
刘远洋一愣：“什么最终协议？”
“守护者协议。”那个声音回答，“确认为刘氏直系血脉，权限开启。”
塔内的地面突然变得透明，露出了塔下的景象。在深不见底的地下空间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立方体，表面流动着暗金色的纹路。
“那是什么？”岩爪惊恐地问。
“‘天外之物’。”声音平静地回答，“泰昌元年坠于此地，内含无限生机，亦含无尽毁灭。先帝欲取其力而用之，终遭反噬。”
刘远洋突然明白了。所谓的“天命”，所谓的“祭祀礼器”，都只是为了掩盖这个真相——前朝皇帝试图利用这个天外来的物体，却引发了无法控制的后果。
“那些药人...”
“是利用‘天外之力’改造的失败品。”声音承认，“力量增强，但理智崩坏。唯有完整的‘天命印’可以控制它们。”
刘远洋想起被自己摔碎的玉印：“如果印碎了怎么办？”
“印只是钥匙。”声音说，“真正的控制核心，在这里。”
水晶塔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塔身的光芒明灭不定。
“警告：外部攻击加剧，防御系统即将失效。”
塔壁变得透明，他们看到头顶的岩层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破开，碎石如雨落下。在崩塌的岩层上方，数个药人正在疯狂地挖掘，它们的眼睛发出不祥的红光。
“它们感知到了‘天外之物’的气息。”声音依旧平静，“必须立即转移核心。”
“转移？转移到哪里？”
水晶球突然射出一道光线，照在刘远洋身上。
“检测到合适的载体：刘氏血脉，精神力达标，兼容性百分之九十二。是否接受核心融合？”
刘远洋还未来得及回答，头顶就传来巨大的崩塌声。整个水晶塔开始倾斜，穹顶的蓝色晶石接连熄灭。
“远洋，决定吧！”岩爪大喊，“我们没时间了！”
刘远洋看着塔下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立方体，又想起望北坡那些无辜的族人。
他深吸一口气：“我接受。”
一瞬间，剧痛贯穿全身。他感到某种庞大的存在强行涌入他的意识，无数陌生的知识和记忆如洪水般冲刷着他的理智。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到那个平静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守护者协议启动。愿你能驾驭这份力量，而非被它吞噬。”
黑暗再次降临，但这一次，他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永远地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