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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刺痛感尚未消散,赵不祝正想咒骂这接二连三的倒霉事,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冰冷刺骨的寒意猛地从伤口处窜了进来!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低温,而是一种直透灵魂,冻结思维的森寒!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的根基都被抽走了。

大脑瞬间空白,身体失去了所有控制权,“噗通”一声,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那张硬板床上,人事不省。

他手中的两半玉佩,在那滴鲜血渗入之后,似乎微微闪过一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流光,随即彻底黯淡下去,变成了两块再普通不过的塑料碎片,滚落床下。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传来了金大力如同拉风箱般响亮而富有节奏的呼噜声,显然,白天的疲惫和没心没肺的性格让他早已陷入深沉的睡眠。

另一间屋子里的诸葛不亮,虽然心思重些,但一番折腾下来也已是筋疲力尽,此刻同样呼吸平稳,陷入了沉睡。

两人对仅一墙之隔的赵不祝身上发生的诡异巨变,毫无察觉。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赵不祝猛地恢复了意识,或者说,是一种类似于意识的感知。

他“睁开”眼睛——如果他还有眼睛的话——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难以言喻的幽暗之地。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光源,却并非绝对的黑暗。

一种灰蒙蒙的、仿佛永恒黄昏般的光线无处不在,勉强能让人看清周遭的景象。

脚下是坚硬、冰冷、泛着诡异黑色的“地面”,四周弥漫着稀薄、流动的灰色雾气,空气中充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像是陈年的灰尘、枯萎的草木和某种……冰冷的铁锈味混合在一起。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的恐惧感攫住了他。这里太安静了,静得能听到自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不,这里连心跳声都听不到,只有一种死寂的真空感,压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赵不祝试图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根本听不到,只能感觉到一种意念的波动。

就在他惊恐万状,不知所措之际,身后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动静。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队人影,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向前移动。

说他们是“走”,不如说是在“飘”。

他们的双脚似乎并未接触地面,身体僵硬,动作划一,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

这是一条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尽头。

队伍里的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现代的t恤牛仔裤,有古旧的长衫马褂,甚至还有分辨不出年代的粗布麻衣。

男女老少,形态各异,但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同一种表情——绝对的麻木和空洞。

眼神涣散,没有焦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情感、记忆和灵魂,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任由摆布。

带领这支队伍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古朴长袍的人。

这长袍样式简单,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和威严。

那人戴着一顶同样灰色的、高高的尖顶帽子,将大半张脸都隐藏在了阴影之下。他手中拿着一件……

赵不祝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那领头人手中拿着的,竟然不是传说中地府鬼差标配的哭丧棒或者锁链,而是一根……滋滋冒着幽蓝色电火花的——电棍?!

那电棍造型现代,通体黑色,顶端不时跳跃起令人心悸的电弧,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噼啪”声,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和违和。

赵不祝就算再没见识,结合眼前这诡异的队伍、麻木的“人”群,以及那标志性的高帽长袍,他也瞬间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地。

地府!这里绝对是阴曹地府!

可是……鬼差手里拿电棍?这画风是不是有点太跑偏了?!

这跟他从小听说的、从老骗子仲伟民那里听来的关于地府的描述,完全不是一回事啊!难道地府也搞现代化改革了?

就在这时,那名手持电棍的鬼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高帽下的阴影似乎有两道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精准地定格在了赵不祝身上。

鬼差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啧”声,语气带着明显的抱怨和官僚主义式的推诿:“怎么这里还跑了一个?押运司那帮人是怎么办事的?天天就知道摸鱼,净给我添麻烦!”

他显然把赵不祝当成了某个鬼差同事押运过程中不慎遗漏、掉队的小鬼。

这种“工作失误”在地府似乎也并不罕见。

鬼差一边嘀咕着,一边举起了那滋滋作响的电棍,朝着赵不祝“飘”了过来,看样子是准备把这个“遗漏品”重新抓回队伍,或者给他来一下让他老实点。

赵不祝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因为那诡异的玉佩以某种生魂状态来到了这里。

但无论哪种情况,看着那冒着电火花的棍子朝自己捅过来,源自生物本能的对电流的恐惧让他瞬间打了个寒颤。

他连忙摆动双手(如果他还有手的话),用意念急切地喊道:“别!别动手!鬼差大哥,误会!我是人啊!活人!”

“活人?”

鬼差前冲的动作猛地一顿,高帽下的阴影里透出明显的愕然。

这不合规矩啊!所有从这里经过,准备去投胎的小鬼,在进入这条“引渡通道”前,都应该在“望乡台”旁边的自动化分发点喝过孟婆汤(最新批次是孟婆饮料公司生产的“忘情水”易拉罐装)了,怎么可能还保有如此清晰的神智和记忆?还能自称是活人?

鬼差顿时警惕起来,手持电棍,略带防备地对着赵不祝“打量”了一番,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地?此地乃阴阳交界,生魂勿近!”

赵不祝见对方愿意交流,稍稍松了口气,连忙解释道:“鬼差大哥,我叫赵不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就在家里睡觉,一睁眼就到这儿了!这……这里真的是地府吧?” 他需要确认自己的猜测。

“嗯?你等等,别动啊!”鬼差似乎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做出了一个让赵不祝差点惊掉下巴的动作。

只见他熟练地将电棍夹在腋下,然后从身上那件灰色长袍的内侧,竟然掏出了一个……平板电脑?!

那平板电脑造型流畅,超薄机身,甚至还带着某个知名水果牌的标志!

屏幕亮起,散发出与这幽暗环境格格不入的冷光。

赵不祝目瞪口呆地看着鬼差拿着平板电脑,调出摄像头功能,对着他“咔嚓”一下拍了个照。

随后,鬼差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点击,似乎在某个内部数据库里进行查询。

过了一会儿,鬼差皱起了眉头(赵不祝能感觉到他皱眉的动作),嘀咕道:“奇怪……地府在册等待引渡或受刑的鬼魂数据里,没有‘赵不祝’这号人物啊……非正常死亡滞留人间等待收容的名单里也没有……”

查询无果,鬼差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收起平板,又从袍子里摸出了一部最新款的水果手机!

熟练地解锁,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内部工作聊天软件的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一个备注为“黑无常大人”的联系人。

鬼差点开语音通话,对着手机说道:“报告黑无常大人,我这边是黄泉路第七千八百五十一号引渡点,编号9527的鬼差。我这里发现一只游荡的小鬼,并未在地府数据库中有记录,而且神智清醒,自称是活人。请问该如何处理?”

赵不祝竖起了“耳朵”,紧张地等待着回应。

没过几秒钟,鬼差的手机“叮”的一声提示音响起。

鬼差点开那条语音信息。

一个略显烦躁和不耐烦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背景音里还夹杂着清晰的“哗啦哗啦”的搓麻将声:“每年不都有几个系统漏洞或者操作失误遗漏的嘛!这点屁事还用问我?你自己不知道流程?直接电晕了带回登记处补录信息不就完了?都当了几百年鬼差了,这点自主处理权都没有?别打扰老子清一色!”

这个声音,以及那背景音里无比熟悉的搓麻将声,让赵不祝彻底凌乱了。

黑无常……在打麻将?!还清一色?!

鬼差被上司训斥了一顿,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难看。

他收起手机,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显然,他不敢对顶头上司黑无常有什么意见,于是,所有的怒火和憋屈,都转向了眼前这个让他挨骂的“罪魁祸首”。

他恶狠狠地盯着赵不祝,眼神变得极其不善,手中的电棍再次滋滋作响,电弧跳动得更加剧烈。“小子,算你倒霉!害得老子挨训!”他低吼一声,举着电棍就气势汹汹地朝着赵不祝“捅”了过来,显然是要把赵不祝电晕了事,拿去交差。

赵不祝吓得魂飞魄散(字面意思上的),想要再解释,但看那鬼差一副根本不听、只想拿他撒气的样子,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避免被电击和未知处理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

“你妹的!拼了!”赵不祝心中狂吼一声,也顾不上什么地府规矩、鬼差威严了,转身就跑!

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跑,只是凭借着本能,朝着与那条麻木队伍和鬼差相反的、那片更加幽暗、生长着无数扭曲、干枯黑色树木的密林深处亡命狂奔!他跑得那叫一个快,几乎激发出了这辈子(或者说这次“旅程”)所有的潜能。

那鬼差一看赵不祝竟然敢逃跑,更是勃然大怒:“还敢跑?!”他立刻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条漆黑的、闪烁着幽光的锁链,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锁链朝着赵不祝逃跑的方向一抛!

那锁链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见风就长,化作一道黑色闪电,以惊人的速度射向赵不祝的后背!这锁链是鬼差的标配法器之一,专门用来锁拿不听话的鬼魂,几乎从未失手。

然而,今天却出现了意外。

那黑色锁链眼看就要触及赵不祝的后背,却仿佛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或者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其滑溜的东西,竟然诡异地一偏,擦着赵不祝的“身体”滑了过去,“铛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鬼差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锁链,又看了看已经快跑进密林的赵不祝。

“怎么回事?锁魂链失效了?”他心中惊疑不定。

他想去追,但职责所在,他身后还有一长串麻木等待引渡的鬼魂。

如果他擅离职守去追捕一个“异常个体”,导致这些鬼魂出了什么岔子,比如跑掉几个或者被路过的恶灵吞噬,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绝对不是挨顿骂那么简单了。

权衡利弊,鬼差只能恨恨地一跺脚,收回锁链,对着赵不祝消失的方向骂骂咧咧了几句,然后悻悻地回到队伍前,继续他枯燥的引渡工作。

他打算等交班后,再向上面的报告这个“异常情况”。

赵不祝根本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拼命地跑,直到感觉那鬼差和队伍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后方的雾气中,直到他“肺”里(如果他还有的话)像是要炸开,直到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他才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躺在冰冷坚硬、布满诡异黑色苔藓的“地面”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尽管他可能并不需要呼吸。

惊魂稍定,无尽的迷茫和恐惧再次将他淹没。

“你妹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难道……我真的已经死了吗?”他看着头顶那片永恒灰暗、没有星辰的天空,发出了无声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