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予乐靠在妈妈怀里睡着了。陆云瑶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对开车的顾辰翊说：“今天看爸爸和你下棋，突然想起小时候，爸爸教我下棋时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下棋如用兵，要懂得取舍，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陆云瑶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其实做科研也是一样，要懂得在复杂问题中找到关键，在众多可能性中做出最优选择。”
顾辰翊点点头：“所以你才总是能在看似无解的问题中找到突破口。”
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一，陆云瑶接到通知，她的分布式智能系统研究被列入国家“七五”科技攻关重点计划，将获得专项资金支持。与此同时，军区也正式发函，聘请她为指挥系统现代化建设的特聘专家。
面对这些荣誉，陆云瑶显得很平静。在当天的研究室会议上，她对团队成员说：“荣誉是肯定，更是责任。我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更艰巨的挑战。”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实验室工作到很晚。当最后一行代码调试完成时，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脖颈。窗外，北京的冬夜宁静而深邃，点点灯火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
她想起这些年走过的路：从德国实验室的孤军奋战，到如今带领团队攻克难关；从理论研究的纸上谈兵，到实际应用的硕果累累。每一步都不容易，但每一步都值得。
手机响起，是顾辰翊发来的短信：“孩子们都睡了，等你回家。”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心头一暖。
收拾好东西，陆云瑶走出实验室。寒风中，她裹紧大衣，脚步却异常坚定。前方的路还很长，但她知道，自己有挚爱的人相伴，有热爱的事业可追，有这样的夜晚可期。这就足够了。
十二月的北京，寒风凛冽，研究所窗外的杨树在风中摇曳，光秃的枝桠划破了铅灰色的天空。陆云瑶站在办公室窗前，手中捧着一杯热茶，目光却落在桌上一份刚收到的红头文件上。
“主任，这是真的吗？”小王激动地声音都有些发颤，“您真的要调任国家自动化研究所，担任系统工程研究室的主任？”
陆云瑶轻轻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上鲜红的印章。这个任命来得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自从在科工委的研讨会上做了那场报告后，她的研究成果引起了高层重视，这个调动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可是，我们这边的工作...”小王有些不舍。
“研究室的工作不会停。”陆云瑶转身，语气温和却坚定，“你和小张、小李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我会向钱老推荐，由你暂时负责研究室的日常工作。”
当天下午，陆云瑶去向钱老汇报。老教授的办公室里暖意融融，窗台上的水仙已经冒出了嫩绿的新芽。
“坐吧，云瑶。”钱老从老花镜上方看着她，眼中带着欣慰，“这个任命，我一点都不意外。你的才能，早该有更大的舞台了。”
陆云瑶轻轻放下调令：“钱老，这些年多亏您的栽培...”
“别说这些客气话。”钱老摆摆手，站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相册，“你看看这个。”
相册里是研究所这些年的合影。陆云瑶一页页翻过，从青涩的研究员到独当一面的研究室主任，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她的成长。
“记得你刚来所里的时候，还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钱老感慨道，“现在，你要去的地方，是全国自动化研究的最高殿堂。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也有更艰巨的挑战。”
陆云瑶的指尖停留在一张照片上——那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项目时，全研究室的合影。照片上的她笑得腼腆，眼中却闪着自信的光。
“我会努力的。”
回家的路上，雪花开始飘落。陆云瑶没有坐车，而是选择步行。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凉意让她更加清醒。这个调动意味着她要离开工作了十多年的地方，去面对全新的环境和挑战。
推开家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厨房里飘出红烧肉的香气，顾辰翊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予安在餐桌前写作业，予乐则趴在地板上画画。
“妈妈回来啦！”予乐第一个发现她，飞奔过来扑进她怀里。
顾辰翊回头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今天特意早点回来，做了你爱吃的菜。”
晚饭时，陆云瑶说出了调动的消息。予安放下筷子，眼睛亮晶晶的：“国家自动化研究所？是不是那个有很多院士的地方？”
“是的。”陆云瑶给儿子夹了块肉，“以后妈妈可能要更忙了。”
予乐靠过来，小声问：“那妈妈还能每天回家吗？”
“当然能。”陆云瑶搂住女儿，“只是有时候可能会晚一点。”
顾辰翊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才开口：“这是好事。你的才能，应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夜深人静，孩子们都睡下后，夫妻二人在书房里详谈。顾辰翊泡了一壶普洱，茶香在房间里袅袅弥漫。
“新岗位的压力会很大。”顾辰翊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国家级的项目，牵涉面广，责任也重。”
陆云瑶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传来的暖意让她心安：“我知道。但想到能为国家的自动化建设出更多力，我觉得值得。”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顾辰翊注视着她，“科研工作者的最高理想，是让研究成果惠及更多人。现在，你有机会实现这个理想了。”
这句话让陆云瑶心头一热。是啊，从德国的实验室到鞍钢的车间，从军事指挥系统到如今的国家级平台，她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调任前的最后一周，陆云瑶格外忙碌。她要完成研究室的工作交接，还要准备新岗位的就任方案。每天回到家时，常常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