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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为昏暗的卧室带来一丝光亮时,温于璨面临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后半夜,祁岁安的体温在药物和物理降温的双重作用下,终于从骇人的高度缓缓下降,人也从昏沉转为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然而,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那个平日里清冷自持、甚至有些疏离的祁岁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高烧折磨得脆弱不堪、且因为生病而变得极其任性、难缠的“小朋友”。喂药,成了一场异常艰难的拉锯战。

温于璨几乎一夜未合眼,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估摸着时间,重新冲好了医生开的退烧消炎药。那是一种棕褐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药味。他端着温热的药杯,走到床边,坐下,用尽可能轻柔的声音唤道:“岁安,醒醒,乖,该喝药了。”

祁岁安其实已经醒了,或者说,一直处于一种睡睡醒醒的迷糊状态。他听到声音,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才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他的烧退了一些,但脸颊依旧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涣散,带着病中的迷茫和脆弱。当他的目光聚焦到温于璨手中那杯深色液体时,眉头立刻紧紧地皱了起来,像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虚弱地别过脸,把发烫的脸颊更深地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明显的抗拒:“苦……不想喝……拿开……”

温于璨早有心理准备,他知道岁安怕苦,平时吃个药片都要哄半天,更何况是味道更冲的药水。他耐着性子,声音放得更柔,甚至带着点哄骗的意味:“不苦的,真的,我尝过了,是甜的,橘子味的。”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盖事实。

“骗人……”祁岁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的哭腔,肩膀微微耸动,“就是苦的……你每次都骗我……”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感冒,温于璨也是这么说的,结果那药苦得他舌头发麻。

“那这样好不好?”温于璨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精美的水果硬糖,是他特意准备的,“我们吃完药,马上吃颗糖,甜甜嘴,好不好?就一下下,咽下去就好了。”他把糖纸剥开一半,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糖果,试图用“奖励”来诱惑他。

祁岁安瞥了一眼那颗看起来很好吃的糖,眼里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被身体的不适和对苦味的恐惧压倒。他摇了摇头,甚至用被子蒙住了半张脸,开始耍赖,声音更加虚弱:“不要……嗓子疼……吞不下去……会噎住的……” 他找着各种借口,就是不肯配合。

若是平时,面对这样“无理取闹”的祁岁安,温于璨大概早就开始插科打诨、软磨硬泡,甚至可能带着点戏谑地直接“武力镇压”了。但此刻,看着怀里的人因为高烧而虚弱不堪,连耍赖都显得有气无力,那双琉璃色的眼眸因为病痛而蒙着一层水汽,写满了难受和依赖,温于璨心里没有半分不耐,只有一片酸软的心疼。他所有的急躁和张扬,在祁岁安的病容前,都化为了无尽的耐心和温柔。

他没有丝毫恼怒,反而轻轻叹了口气,将药杯暂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他俯下身,动作极其轻柔地连人带被子一起,小心翼翼地抱进自己怀里。祁岁安浑身滚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摆布。温于璨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祁岁安靠在自己胸前,像哄小婴儿一样,轻轻摇晃着身体,下巴温柔地蹭着他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的鸣奏,充满了安抚和诱惑的力量:

“岁安,听话,好不好?”他低声耳语,气息拂过祁岁安敏感的耳廓,“把药喝了,病才能快点好。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你念叨了好久的那个当代艺术画展,嗯?还有,我们去吃你最想吃的那家omakase日料,我订位子。或者,你想去哪里玩,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好不好?只要你乖乖把药喝了。”

温于璨抛出了极具诱惑力的条件,他知道岁安对画展和美食几乎没有抵抗力。然而,此刻被病痛主宰的祁岁安,意志力薄弱得惊人。他在温于璨怀里微微颤抖着,还是固执地摇头,声音细弱蚊蝇:“……苦……不要……”

温于璨沉默了一下,看着祁岁安干裂起皮的嘴唇和紧闭的双眼,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他重新端起床头柜上的药杯,在祁岁安有些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仰头自己喝了一小口。药液入口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让他也忍不住微微蹙眉。但他没有犹豫,在祁岁安惊讶的、带着水光的目光中,他低下头,精准地、温柔地吻住了那双因为发烧而异常干燥滚烫的唇。

“唔……”祁岁安完全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温于璨的舌尖轻轻顶开他毫无防备的牙关,将口中那微苦的药液,一点点、耐心地渡了过去。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和安抚。药液的苦涩在两人唇齿间交缠,祁岁安下意识地想要抗拒,但温于璨的吻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他混乱的大脑无法思考,只能被动地、顺从地接受。当那温热的、带着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时,他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药,就这样被喂了下去。

一吻结束,温于璨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用舌尖温柔地舔舐着祁岁安干裂的唇瓣,仿佛要抚平那残留的苦涩味道。他的额头抵着祁岁安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融。温于璨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映着祁岁安怔忪的倒影,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诱哄后的性感:“看,是不是……也没那么苦?我陪你一起尝了。”

祁岁安的脸瞬间爆红,一直红到了耳根,不知道是因为高烧未退,还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带着药味的吻。他垂下长长的眼睫,不敢再看温于璨灼热的目光,心跳快得不像话。他抿了抿还残留着对方气息和一丝药味的嘴唇,小声地、带着点羞赧和妥协的意味嘟囔:“……我……我自己喝……”

最终,在这场极致耐心、温柔甚至带着点“色诱”意味的哄劝下,祁岁安终于放弃了抵抗,接过温于璨递来的药杯,皱着眉,屏住呼吸,一口气将剩下的药液全部喝光。温于璨立刻将那颗准备好的水果糖塞进他嘴里,甜蜜的滋味瞬间冲淡了口腔里的苦涩。

祁岁安含着糖,重新躺下,糖块的甜味和温于璨刚才那个吻带来的悸动,奇异地安抚了他因为生病而焦躁不安的情绪。温于璨则直接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继续握着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更换着他额头上的冷毛巾,时不时地探手摸摸他的脖颈和后背,感受体温的变化。

后半夜,祁岁安的体温终于在持续的努力下稳步下降,呼吸也变得均匀平稳,陷入了沉沉的睡眠。温于璨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就那样坐在地上,保持着握手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守着,直到窗外的天色由墨黑转为深蓝,再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然洒落在卧室的地板上。

他看着祁岁安终于恢复平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呼吸清浅,脸上的潮红也褪去了不少。一夜的疲惫和紧张如同潮水般涌上温于璨的身体,但他心里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满足感和责任感填满。这个看似清冷强大、甚至有些疏离的人,在病中如此脆弱地依赖着他,需要他寸步不离的守护,这种被需要、被全然信任的感觉,对他而言,是一种极致的幸福。

尾声:

清晨,阳光彻底驱散了黑暗。祁岁安的高烧完全退了,他悠悠转醒,意识比之前清明了许多。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乏力,但那种灼热和酸痛感已经大大减轻。他微微动了动,立刻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握着。他侧过头,看到温于璨趴在床沿,似乎睡着了。

眼前的温于璨形象全无,头发乱得像鸟窝,眼下是浓重的、无法忽视的青黑色阴影,下巴上冒出了一片青色的胡茬,脸色因为熬夜而显得有些苍白憔悴,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皱巴巴的。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与平日里那个光彩照人、意气风发的温家二少爷判若两人。

祁岁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的心疼和汹涌的爱意瞬间淹没了了他。他伸出另一只没有被他握住的手,极其轻柔地抚上温于璨疲惫的脸颊。

指尖冰凉的触感让浅眠的温于璨立刻惊醒。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还带着血丝,眼神却充满了急切和担忧,声音沙哑得厉害:“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头还晕不晕?”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带着未散的焦虑。

祁岁安摇了摇头,琉璃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复杂的情感,有心疼,有愧疚,更有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温于璨下巴上有些扎手的胡茬,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却异常清晰和温柔:“我没事了,好多了……你……守了一夜?辛苦了……”

温于璨感受到他指尖的温柔和话语里的心疼,愣了一下,随即抓住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紧紧贴住,然后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却又无比灿烂的笑容,仿佛一夜的疲惫都在这个笑容中消散了:“不辛苦。这算什么?”他凑近一些,额头轻轻抵着祁岁安的额头,感受着那已经恢复正常的热度,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只要你没事,别说开六个小时车,就是开飞机回来,我也立刻掉头。”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洒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病中的脆弱与依赖,守候的疲惫与温柔,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声的暖流,在彼此心间流淌。经过这一夜的煎熬与守护,他们的心,似乎靠得更近,也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