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和装甲车轰鸣着碾过路面,扬起漫天尘土,仿佛在宣示着无可阻挡的力量。
然而,当先头部队逼近一个,地图上标为陈庄的较大村落时,濑谷启举起手,示意部队暂停前进。
他骑在马上,用望远镜仔细打量着这个寂静的村庄。
村庄外围的篱笆有些凌乱,村口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几条野狗在远处警惕地张望,然后夹着尾巴逃开。
多年的军事生涯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对劲——太安静了。
“派出搜索小队,谨慎前进!机枪火力占领制高点,掩护!”
濑谷启下达了命令,声音冰冷。
一个小队的日军士兵立刻呈散兵线,弓着腰,枪口警惕地指向村庄的每一个角落,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村里除了风声和士兵皮靴踩在碎石上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搜索小队的曹长跑回来报告:
“报告旅团长阁下!
村内未发现敌军!
大部分房屋已经空置,但……但有几户人家有人,他们正在村口迎接蝗军!”
濑谷启和石原莞对视一眼,策马缓缓进入村庄。
果然,在村子中心的打谷场旁,稀稀拉拉地站着二十几个人。
为首的是几个穿着相对体面长衫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一些面带惧色、衣衫朴素的农户。
他们手里举着临时用白布做的、歪歪扭扭写着“欢迎蝗军”字样的小旗,脸上挤着谄媚而惶恐的笑容。
一个胖乎乎的地主模样的男人上前一步,点头哈腰地用生硬的日语说道:
“太君……欢迎,欢迎!我们是大大的良民,一直心向蝗军!
之前八路来了,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他身后的人群中,有人小声附和着,眼神躲闪。
濑谷启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群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他并没有因为这些人的“欢迎”而有丝毫动容,反而那空荡荡的村庄和眼前这少数几个“良民”形成了一种讽刺的对比,让他心中升起一股被愚弄和轻视的怒火。
八路军和大部分百姓的撤离,仿佛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了他这个“胜利者”的脸上。
他没有理会那地主喋喋不休的表白,只是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极其轻微地、近乎优雅地,朝着身旁的卫兵队长,轻轻摆了一下。
没有任何言语。
但那手势,就是最明确的命令!
“哒哒哒哒——!!!”
“砰!砰!砰!”
卫兵队长和周围的日军士兵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和步枪,对着这二十几个手无寸铁的“欢迎”人群,猛烈开火!
刹那间,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出!
惨叫声、求饶声、哭喊声瞬间被震耳欲聋的枪声淹没!
那个还在鞠躬的地主,身体被打成了筛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倒下。
他身后的农户们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地倒在血泊之中,手中的小白旗无力地掉落,被鲜血迅速染红。
有人试图转身逃跑,没跑出几步就被子弹追上,扑倒在地。
整个打谷场瞬间变成了屠宰场,浓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
枪声停止后,现场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尚未完全断气的呻吟。
濑谷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些灰尘。
他淡淡地对石原莞说:
“这些支那人,不过是八路留下的眼线和诱饵,企图麻痹我们。
统统死啦死啦地,以绝后患。”
“哈依!”
石原莞躬身应道,脸上同样没有任何波动。
“搜索全村!
把所有能带走的粮食、牲畜,全部找出来!”
濑谷启继续下令,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其他人,执行方面军命令!”
更大的灾难降临了!
日军士兵如同脱缰的野兽,冲进村庄的每一户人家,无论是那些空置的,还是刚刚被血洗的“良民”之家。
他们砸开房门,翻箱倒柜。偶尔搜出一些没能被带走的粮食、腊肉、或是藏起来的少许银元,便发出一阵欢呼。
但对于一个大部分居民已经撤离的村庄来说,能找到的物资实在有限。
“八嘎!粮食都哪里去了!”
“穷鬼!一群穷鬼!”
找不到足够物资的日军士兵将怒火发泄在了村庄本身。
很快,浓烟从陈庄各处升起。
日军士兵用火把点燃了房屋,无论是茅草屋还是砖瓦房,都不放过。
干燥的木材和茅草噼啪作响,火势迅速蔓延,将整个村庄吞噬在烈焰之中。
他们见到牲畜就开枪射杀,或者用刺刀捅死,来不及带走的,就任由其倒在火海里。
而对于那些极少数因为实在无法行动而藏匿在角落里的老人或病人,日军士兵发现后,也毫不犹豫地用刺刀结束了他们的生命,或者直接将他们扔进燃烧的房屋里。
火光映照着日军士兵狰狞的面孔和濑谷启冰冷的目光。
陈庄,这个曾经有着数百户的村落,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化作了一片冒着浓烟、遍布焦尸和断壁残垣的废墟。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糊和死亡的气息。
这就是阿南唯次和关东军带来的“秩序”,这就是“三光”政策下。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随着关东军主力不断深入,更多的“陈庄”将面临同样的命运。
濑谷启旅团用火焰和鲜血,在他们通往张家口的道路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短短一天时间,濑谷启的旅团如同一条喷吐着死亡火焰的毒龙,沿着通往张家口的道路疯狂推进。
他们所过之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焦黑的废墟和无人收敛的尸骸成为了这条进军路线上唯一的“风景”。
数百个大小村庄、乡镇在他们的铁蹄下化为乌有,“三光”政策被不折不扣地执行着。
刺刀的寒光、机枪的嘶吼、房屋倒塌的轰鸣以及濒死者的哀嚎,交织成一曲残暴的征服交响曲。
濑谷启骑在战马上,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那因空军覆灭而积郁的恶气,仿佛在这些毁灭与屠杀中得到了些许宣泄。
他要用这种极致的恐怖,震慑所有敢于反抗或仅仅是“不合作”的中国人,也为自己的进军扫清“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