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瘫坐在冰冷的岩石后,喘息良久,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悸。井底那恐怖存在的威压,以及秽源珠最后爆发出的、仿佛能终结一切的诡异力场,都让他心有余悸。
他再次内视,规则本源深处,那颗秽源珠已然“活”了过来。虽然依旧没有完全苏醒,但表面混沌光华流转不息,核心处那微小漠然的“眼睛”虚影清晰可见,正散发着微弱的“凋零”波动,缓慢而持续地吸收着周围环境中游离的死寂与腐朽能量,如同呼吸。
这变化是好是坏,叶凡难以判断。秽源珠是他共生的宠物,也是他重要的底牌之一,但其来历诡异,能力更是难以捉摸。如今吸收了腐烂之井的力量,似乎朝着更危险、也更强大的方向蜕变了。
“但愿醒来后别先把老子给‘凋零’了……”叶凡暗自嘀咕,对这吃货的苏醒既期待又忐忑。
他检查了一下此次冒险的收获。三块“枯萎结晶”,系统回收价两万四千彼岸点。加上之前摧毁信标的十二万,总共十四万四千功绩入账,债务减少至 -4,101,600 彼岸点。
收获不算大,风险却极高,差点把命搭进去。看来想靠在这种险地捡“垃圾”快速还债,并不现实。
当务之急,还是修复传送阵,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修复的关键——空冥石,依旧没有着落。
黑齿部落的那块“空间之眼”不肯交易,腐烂之井也没有线索。那么,剩下的选择似乎只有两条:一是冒险去西边灼热之地,插手净教的仪式,搏那高额功绩;二是按照骨杖提供的线索,前往南部小路,寻找可能的人类聚集地,打听空冥石的消息。
权衡再三,叶凡决定选择第二条路。净教仪式风险太高,他伤势未愈,状态不佳,去了很可能又是九死一生。而南部小路虽然也危险,但至少目标明确,且有可能找到更稳妥的获取空冥石的渠道。
他取出骨杖给的那张简陋兽皮地图,目光落在南部那条断断续续的虚线上。起点就在黑齿部落西南方向约二十里外的一处标记点。
“一颗精品熔火核心……”叶凡看着储物袋里仅剩的那颗鸽卵大小、红光内敛的晶体,有些肉痛。这东西在黑齿部落被称为“生命之核”,价值不菲。但为了获得相对安全的路径信息,这代价似乎又不得不付。
他不再犹豫,服下丹药,略微调息,待灵力恢复了两三成后,便起身朝着地图上标记的南部小路起点方向行去。
沿途依旧危机四伏,但有了之前的经验和【初级敛息术(提升)】的辅助,叶凡避开了大部分麻烦,只在穿越一片栖息着大量“腐毒飞蚁”的枯木林时,被一小群飞蚁发现,不得已动用幽冥粪叉,以雷霆之势将其剿灭,才避免了被大群飞蚁围攻的险境。
小半日后,他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起点——一处位于两座低矮黑色山丘之间的、相对干燥的峡谷入口。峡谷入口处,散落着一些年代久远的、已经风化严重的骨骸,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兽类的,无声地诉说着这条路径的危险。
叶凡在入口处仔细搜寻,果然在一块半埋入土的巨石背面,发现了一个与黑齿部落交易时见过的、类似的黑色齿形标记。这应该就是黑齿部落认可的“交易点”了。
他将那颗精品熔火核心取出,放在标记旁边的一块扁平石头上,然后退开一段距离,静静等待。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峡谷深处的雾气一阵翻涌,两名身材矮小精悍、皮肤灰褐、牙齿漆黑的黑齿部落战士,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他们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只有叶凡一人后,目光落在了那块精品熔火核心上,眼中顿时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其中一名战士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熔火核心,感受着其中精纯澎湃的火系能量,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对着同伴点了点头,然后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巧的、用某种兽皮密封的筒状物,扔给了叶凡。
另一名战士则用生硬的通用语说道:“地图……在里面。沿着……标记走……避开……红色……区域。祝……你好运……外来者。”
说完,两人不再停留,迅速转身,再次隐没在峡谷的浓雾之中,消失不见。
叶凡拿起那个皮筒,打开密封,里面是一张卷起来的、材质更加细腻的兽皮。展开后,是一张比之前那张详细得多的地图,上面清晰地标注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路径,路径两旁用不同的颜色和符号标记出了各种危险区域和可能的资源点。
比如,哪些区域有强大的群居亡灵生物,哪些地方可能存在珍贵的阴属性草药或矿石,哪些水潭绝对不能靠近等等。地图的终点,指向沼泽南部边缘的一个标记,旁边写着三个小字:腐叶镇。
腐叶镇……听起来就不是什么繁华地方,但至少是一个人类(或者说智慧生物)的聚集地,意味着可能有交易场所、信息渠道,甚至……通往其他世界的途径?
叶凡仔细将地图记在脑中,然后将其妥善收好。这颗精品熔火核心花得值!这张详细的地图,无疑能极大增加他安全穿过南部沼泽的几率。
不再耽搁,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踏入了那条被称为“南部小路”的峡谷。
根据地图提示,这条小路并非坦途,需要穿越数片危险的区域。首先是“鬼哭林”,那里栖息着大量能够发出精神攻击的“哀嚎女妖”;然后是“毒瘴泽”,弥漫着无色无味、能侵蚀金丹的剧毒瘴气;最后还要绕过“骸骨君王”的领地边缘,那是一位相当于金丹后期甚至巅峰的强大亡灵生物的巢穴。
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叶凡打起十二分精神,按照地图指引,在复杂的地形中穿梭。他避开了鬼哭林的中心区域,从边缘快速通过,即便如此,依旧能听到林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凄厉哭泣声,让他神魂阵阵刺痛,幸好有残存的清虚镇神符效果和自身强大的神魂底蕴抵挡。
穿过鬼哭林后,他提前服下了解毒丹药,并用灵力封闭了周身毛孔,快速穿过了毒瘴泽。那无形的毒瘴果然厉害,即便他准备充分,护体灵光依旧被侵蚀得滋滋作响,颜色黯淡了不少。
最危险的是绕行骸骨君王领地边缘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如同实质的、冰冷沉重的威压从领地深处传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他立刻将敛息术催发到极致,甚至连体内秽源珠那微弱的凋零波动都尽力收敛,如同最卑微的爬虫,紧贴着领地边缘的腐烂沼泽,一点点挪动,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他才终于脱离了那股威压的笼罩范围,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金丹后期以上的亡灵……这寂静沼泽,果然藏龙卧虎。”叶凡心有余悸,更加坚定了尽快离开的念头。
接下来的路途相对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有各种沼泽常见的危险,但都在地图标注之内,被叶凡有惊无险地一一化解。
数日后,当叶凡穿过一片弥漫着浓郁腐烂树叶气味的、由无数巨大枯死乔木组成的林地后,前方的雾气逐渐变得稀薄,脚下泥泞的土地也开始变得坚实。
他登上一个低矮的土坡,极目远眺。
只见在沼泽的边缘,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了各种简陋木屋和石头房子的聚集地,如同疮疤般点缀在灰暗的土地上。一些身影在其中活动,隐约还能看到一些悬挂着古怪标志的旗幡。
那里,就是地图的终点——腐叶镇。
空气中弥漫的气息依旧带着沼泽特有的腐朽与死寂,但比起深处,已经多了几分“人气”,以及……一种混乱、野蛮的活力。
叶凡看着那座小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走出来了。
但他也知道,腐叶镇绝非安全的港湾。这种位于文明边缘地带的聚集地,往往龙蛇混杂,规则崩坏,危险程度未必比沼泽深处低。
他整理了一下狼狈不堪的仪容,换上一件相对干净但依旧普通的法袍,将修为压制在筑基后期,这才迈开脚步,朝着那座仿佛在灰烬与腐叶中挣扎求存的小镇走去。
新的挑战,即将开始。而寻找空冥石、修复传送阵、偿还巨债的道路,依然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