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恒跟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拐进漆黑的小巷,心里压根就没想着要隐藏行迹。
他自信的很,虽说自己一身武功还没恢复到巅峰,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哥……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甚至觉得自己对这种人出手都有点大材小用了!
眼见前面“肥羊”的身影在巷子深处停了下来,背对着自己似乎在欣赏墙角一丛枯死的野草。
“呵呵!”
雪无恒突然狞笑一声,从后腰抽出匕首一步步逼近前面的人影。
“喂!前面那小子!”
雪无恒恶狠狠地说道。
“识相点,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放下!衣服也脱了!麻溜的!”
面具公子缓缓转过身来,手中的八角宫灯照亮了他自己,也隐约照亮了雪无恒那张凶相毕露的脸。
面具后的目光在落到雪无恒脸上时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掠过一抹讶异。
嗯??
这张脸……有点印象。
楼里情报卷宗里看见过,好像叫雪无痕?
此人犯了事被丢进北疆矿场等死了。
(具体什么事情他根本没在意看)
雪无痕居然逃出来了?
倒是有点本事,不过……看他这副面黄肌瘦,还干起拦路抢劫勾当的样子来看……
逃是逃出来了,混得可真不怎么样。
这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并未激起任何波澜。
他平静地站着,好像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持刀凶徒,而是一个问路的陌生人。
雪无恒见对方不说话,只是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心里那点残存的耐心彻底耗尽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吼道:
“你耳朵聋了?听见没有?!快把衣服脱了!”
“钱袋,玉佩,还有这破灯都放下!”
“老子心情好了,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话是这么说,雪无痕心里打的却是另一副算盘。
先骗他把值钱东西脱下来,免得待会儿动起手,血溅上去就不值钱了!
然后再一刀结果了他,嘿嘿…..干净利落!
“哦。”
面具公子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应了一声,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与此刻处境完全不符的淡定,还有点……好奇?
他开口,语气平和得像是在聊家常:
“这位……兄弟?”面具公子斟酌了一下用词,“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在这巷中偶遇,何苦要兵刃相向?”
“不如这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就当从未见过,如何?”
“兄你妈的弟!”雪无恒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差点跳脚,“谁跟你称兄道弟!”
“少他妈废话!老子找不到凌笃玉那个死丫头已经够窝火了,还能让你这头肥羊从嘴边溜了?!”
“赶紧照老子说的做!别逼我亲自动手!”
他几乎是咆哮着喊出了“凌笃玉”这个名字!!
雪无痕话音刚落,对面面具公子周身那股闲适淡然的气息仿若凝滞了一瞬。
面具公子沉默了许久,雪无恒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小白脸怎么了?
吓傻了?!
还是被老子的霸王之气给震住了?
良久,就在雪无恒不耐烦地准备上前用刀尖抵住对方喉咙时,那面具公子终于又开口了。
他说出的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凌笃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雪无恒想都没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他立刻就反应过来,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住对方,眼神无比凶厉,声音因为暴怒而扭曲:
“你……你他妈的认识她?!”
“你和那个死丫头是一伙的?!”
“快说!她在哪儿?!!”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杀意!!
原本只打算劫财然后一刀了结对方,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任何和凌笃玉有关的人都该千刀万剐!
然而,面对雪无痕几乎要喷出火的质问和那明显暴涨的杀机,对面的面具公子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起初很轻,随即变得清晰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礼貌性的轻笑,而是真正感到愉悦意味的开怀笑声。
他笑得肩膀都微微抖动,手中的八角宫灯也随之晃动,光影在墙壁上跳跃,似乎也在嘲笑雪无恒的愚蠢。
笑了几声,他才缓缓止住。
“本来嘛……”面具公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杀你,简单得很,也无趣得很。”
“不过…..现在你说你要杀凌笃玉?”他微顿,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惋惜,“那这事,可就变得……不简单了。”
“铛啷!”
话音落下的瞬间,雪无恒都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动作的,只觉得眼前的灯笼光晕扭曲了一下,自己持刀的手腕就传来了一阵剧痛,匕首随即掉在地上。
“噼里啪啦。”
紧接着,面具公子一拳轰在雪无痕的胸口,他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后方的垃圾堆里,发出一连串碎裂的声响!
“噗…..”
一口鲜血从雪无痕口中喷出,眼前阵阵发黑。
勉强抬起头,他惊恐万分地看向前方。
只见那面具公子还是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乱一分。
雪无恒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肥羊……而是一个他绝对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
面具公子缓缓抬起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杂物堆里像条死狗的雪无恒,声音淡漠如冰:
“看来,北疆矿场的苦头,还没让你学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连念头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