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停在虚空里，四周漂浮着刻满古字的石碑。船身还在抖，灯光一闪一闪的，照得几个人脸色发青发白。
楚寒第一个站起来。他从控制台前爬起来，膝盖摔在地上也没管，直接去拆面板。一掀开金属盖，里面全是烧焦的线，还有几根断口冒着烟。
“电源炸了。”他说，“三十六道灵脉全断了，备用核阵列也卡住了。”
云逸尘没动，盯着导航仪看。屏幕裂了一条缝，坐标乱跳，根本看不清位置。他转头问楚寒：“能修好吗？”
“你说呢？”楚寒抬头瞪他一眼，“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在这。”
慕容雪靠在横梁上冷笑：“你倒是挺轻松，都快没命了还开玩笑。”
“不笑怎么撑下去？”楚寒一边翻工具包一边说，“哭就能把船修好？”
苏清绾缩在角落，外袍裹得很紧。她睁开眼时，手腕上的月牙印记闪了一下，虽然很弱，但还在亮。
云逸尘走过去蹲下：“还能坚持吗？”
她点点头：“能。”
“等会要稳住船里的灵气，你能做到吗？”
“我试试。”
话刚说完，整艘船猛地一晃。头顶一根管子爆开，喷出一股灰雾。慕容雪抬手甩出一张符纸，符着火后把雾烧没了。
“别站着不动！”她冲云逸尘喊，“你不是有九曜真经吗？快用！不然我们都死了，你也出不去。”
云逸尘没说话，直接坐下，手贴在地上。一层金光从他掌心散开，顺着地板传到船的四个角。裂缝的震动慢慢变小了。
楚寒看了一眼：“行啊，终于干点有用的事了。”
“你少废话。”云逸尘冷冷说。
“我这不是夸你嘛。”楚寒嘟囔着继续接线，“刚才那股力量是谁弄的？不会真是你祖宗来了吧？”
没人回答。
慕容雪低头看着手心里的两只蛊虫。它们变得很小，外壳发暗，几乎不动了。她轻轻碰了下，其中一只抽搐了一下。
“再放一次蜃影蛊看看船有没有隐藏的伤。”她说，“这次轻一点，不会太耗力气。”
云逸尘点头：“去吧。”
她闭上眼，心神沉进去。一会儿后，两只蛊虫飞出来，在船舱里慢慢飞。它们经过的地方，墙上和地上浮现出淡淡的红痕——那是看不见的损坏。
“左翼第三段龙骨裂了三分，底舱通风口变形，外壳十七处漏气。”她睁眼说，“先补这些，不然就算修好了动力，飞一半也会散架。”
楚寒记下来，扔给云逸尘一把扳手：“拿这个去堵底舱口，别让外面的冷气灌进来。我去启动备用核阵列，要是炸了你就跑快点。”
“你小心点。”云逸尘接过工具往外走。
路过苏清绾身边时，她拉住他的袖子：“左边第七块甲板下面……有股乱流在冲，如果不封住，会影响平衡。”
他看她：“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觉到。”她说，“圣体对灵气很敏感。”
他顿了顿：“等我回来。”
底舱黑漆漆的。云逸尘打开灯，看到脚下的金属板扭曲了。他弯腰撬开一块护板，果然看见一道裂缝正往外漏气，发出嘶嘶声。
他把扳手套上去拧紧接口，又用熔金胶封了三层。刚做完，头顶传来一声闷响。天花板往下塌了一寸。
“快出来！”楚寒的声音从通讯符里传来，“左翼压力太高，我要重启了！”
云逸尘转身就跑。
回到主控室时，楚寒已经接好最后一根导流管。他咬破手指，在核心阵列上画了个符，然后用力拍下去。
“给我转！”
嗡！
整艘星槎猛地震了一下。所有灯亮了又灭，半秒后重新亮起，稳定下来。推进器发出低沉的声音，像野兽醒了。
“成了？”慕容雪问。
“暂时。”楚寒擦汗，“备用核撑不了太久，最多三天就得换新的。”
“够了。”云逸尘走到舷窗前，“只要能动就行。”
导航仪闪了几下，终于显示出完整的星图。他们的位置偏离原航线七百里，前方是一片未知区域，有一个红色光点。
“那里是什么？”苏清绾扶着墙走进来，声音有点虚。
“不知道。”楚寒放大图像，“但信号很强，而且……好像是活的。”
“什么意思？”
“它在动。”楚寒指着轨迹线，“你看这条路线，不是固定的遗迹或星球。它有自己的节奏，像……某种生物。”
云逸尘看着那个红点，眼神变了。
“初代剑灵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那片区域。”
“你是说……”慕容雪皱眉，“我们要去找一把会跑的剑？”
“不是我们找它。”云逸尘说，“是它在等我们。”
船里安静了一会儿。
苏清绾忽然咳嗽了一声。她靠着门框，脸色比刚才更白。手腕上的月牙印记一闪一闪，像风中的蜡烛。
“你还行吗？”慕容雪问。
“没事。”她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累。”
楚寒低头看能源表：“主系统恢复百分之六十二，航速可以提到七成。如果省着用，燃料够五天。”
“那就出发。”云逸尘走到操纵杆前，“调方向，目标红色信号点。”
“你不休息一下？”慕容雪说，“刚才那一波挺累的。”
“没时间。”他说，“拖得越久，线索越远。”
楚寒叹了口气，开始输入坐标。星槎缓缓转向，引擎声渐渐平稳。窗外的星空流动起来，石碑被甩在后面。
苏清绾坐回角落，闭上眼。她呼吸很浅，但还算稳。云逸尘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慕容雪收回蛊虫，靠墙坐下。她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道旧伤，是以前替云逸尘挡毒针留下的。现在有点发烫，但她没提。
“喂。”她突然开口，“下次遇到那种漩涡，能不能提前商量？”
“没有下次。”云逸尘说，“不会再进同一个地方。”
“你可别说太满。”楚寒插嘴，“这地方邪门得很，说不定绕一圈又回来了。”
“那就打穿它。”云逸尘握紧操纵杆，“一路打到尽头。”
星槎划破虚空，朝远处的红点驶去。船虽有损伤，但结构还好。内部灵气循环恢复正常，温度回升。
几个时辰过去，大家轮流休息。楚寒守夜时发现，导航图上原本空白的一块区域，悄悄出现了几道细线。它们连成一个形状，像是一座倒着的宫殿。
他想叫人来看，想了想，又关掉了通讯钮。
有些事，还是晚点说比较好。
云逸尘站在控制台边，手里拿着那块传讯玉牌。玉牌上的断剑纹路还在，颜色更深了。他用拇指摸着边缘，感觉有一丝微弱的跳动。
像心跳。
苏清绾在睡觉，翻了个身。她的手腕垂在垫子外，月牙印记对着地面。影子落在地板上，却没有跟着光线移动。
而是慢慢转向门口，指向通往底舱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