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纯粹混乱的生物而言。
是前所未见的美味。
畸变体舰队开始躁动。
那些士兵开始嘶吼。
船体上的裂口开始扩大。
墨菲斯的笑声停住了。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你以为这些低等的、混乱的垃圾，能进入我的梦境？”
他举起文明杖，指向那支舰队。
“我的世界是逻辑自洽的！是完美的！它们根本无法触碰！”
话音刚落。
【幽灵船】的船首，那几个巨大的颅骨眼窝里。
射出了灰败的光芒。
光芒扫过海面。
扫过空气。
扫过【理想岛】的边界。
然后。
撕开了。
那些所谓的“规则”，所谓的“逻辑”，所谓的“完美防御”。
在【幽灵船】的权柄面前。
就像纸糊的。
裂口出现了。
一道。
两道。
十道。
数十道。
每一道裂口的后面，都连接着【静滞之海】的现实。
整个【理想岛】都在颤抖。
不是地震那种颤抖。
是数据崩溃的颤抖。
就像一台运行了千年的超级计算机，突然被人拔掉了电源，又强行插上了一根带病毒的U盘。
韩清能看到，那些裂口的边缘，正在疯狂地闪烁着乱码。
0和1混杂在一起，像是被搅碎的文字，又像是被撕裂的画面。
然后。
畸变体舰队动了。
二十三艘战舰，数千个畸变体士兵，顺着那些裂口，涌了进去。
它们没有嘶吼，没有咆哮。
只是安静地，像水流一样，渗透进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墨菲斯的声音尖锐起来。
“不！你们不能进来！这里是逻辑的领域！是秩序的圣地！你们这些混乱的垃圾！”
他举起文明杖，试图关闭那些裂口。
但裂口纹丝不动。
那是【幽灵船】的权柄撕开的。
是王座级别的力量。
墨菲斯的梦境权限，根本不够格。
第一个畸变体士兵，踏上了沙滩。
它的脚落下的瞬间。
那片完美的、符合黄金分割的沙滩，突然扭曲了。
沙粒开始疯狂地跳跃，重组，变成了一堆毫无规律的、闪烁的数据碎片。
然后消失了。
连痕迹都没留下。
第二个畸变体，靠近了一座白色的宫殿。
那宫殿是墨菲斯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每一根柱子的高度，每一块砖的位置，都经过精密计算。
完美得像是从教科书里抠出来的。
但畸变体靠近的瞬间。
宫殿的墙面开始扭曲。
不是物理上的扭曲。
是时间上的扭曲。
墙面的某些部分，突然跳回了建造时的状态。
某些部分，又突然跳到了千年后的废墟状态。
新旧交替，过去未来混杂在一起。
整座宫殿，变成了一堆扭曲的、无法理解的乱码建筑。
然后崩塌了。
墨菲斯的呼吸乱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世界是自洽的！是完美的！”
他疯狂地挥动文明杖，试图修复那些崩溃的区域。
但畸变体的数量太多了。
它们像病毒一样，渗透进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畸变体，都是一个移动的“时间错乱源”。
它们所到之处，所有的逻辑都会被打乱，所有的秩序都会被撕碎。
雷动的幻境里。
他还在笑。
还在释放雷电。
那些雷电笔直，准时，威力恒定。
但突然。
能量源开始波动了。
不是减弱。
是疯狂地增强。
输出功率从100%，跳到了200%，300%，500%。
雷动的笑容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那股能量正在撑爆他的身体。
他的皮肤开始龟裂，血管开始膨胀，骨骼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怎么回事！”
他想停下来。
但停不下来。
能量源已经失控了。
它不再是源源不断的补给。
而是一颗定时炸弹。
赵千讯的图书馆里。
他还在翻书。
还在追寻真理。
那些书页上的文字，清晰，准确，每一个公式都完美无缺。
但突然。
文字开始跳跃了。
不是错别字。
是整个句子的顺序被打乱了。
“宇宙的本质是能量”变成了“能量是本质宇宙的”。
“光速是恒定的”变成了“恒定光速是的”。
所有的真理，都变成了胡言乱语。
赵千讯的手颤抖起来。
“不对！这不对！”
他疯狂地翻动书页，试图找到正确的那一页。
但每一页都在变化。
每一秒，文字都在重组。
真理变成了笑话。
李菁的园区里。
那些完美的植物，开始疯狂生长。
不是正常的生长。
是时间加速的生长。
一株幼苗，在一秒钟内长成参天大树，然后枯萎，腐烂，变成灰烬。
然后又从灰烬里长出新的幼苗。
生死循环，在一秒钟内完成。
李菁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研究成果，变成了一场闹剧。
王胖子的网吧里。
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疯狂闪烁。
不是延迟。
是数据本身在崩溃。
代码变成了乱码，图像变成了马赛克，声音变成了刺耳的噪音。
王胖子的笑容消失了。
他盯着屏幕，手指僵在键盘上。
“这……这是什么鬼？”
墨菲斯的声音响起。
不再温和。
不再自信。
而是充满了恐惧。
“停下！都给我停下！”
他疯狂地挥动文明杖，试图修复那些崩溃的区域。
但修复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崩溃的速度。
每修复一个bUG，就有十个新的bUG冒出来。
每关闭一个错误，就有百个新的错误涌现。
他的“完美世界”，正在被海量的“混乱”信息流，从底层冲垮。
韩清站在船首，看着这一切。
她突然明白了。
陆渊没有攻击墨菲斯。
他只是打开了一扇门。
让“绝对无序”涌进了“绝对秩序”的世界。
然后。
让它们自相残杀。
墨菲斯的身体开始扭曲了。
他模糊的面容上，那些眼睛一个接一个地爆裂。
他的文明杖开始龟裂，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
他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混杂着数据乱码的噪音。
“你……你不是疯王……”
他死死地盯着陆渊。
“你是……本身！”
话音刚落。
他的身体炸开了。
不是物理上的爆炸。
是数据上的崩溃。
无数光点从他的身体里涌出，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理想岛】，开始坍塌。
沙滩消失了。
海水消失了。
建筑消失了。
那些被困在幻境里的人，雷动、赵千讯、李菁、王胖子，他们的身体突然一震。
然后。
他们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