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刚把第二块残片收进内袋，掌心突然一震。两块青铜碎片在布料下剧烈碰撞，发出闷响。他低头看手，皮肤裂开细缝，血珠渗出，在空气中凝成雾状。雾中浮现出半个古篆字，笔画扭曲如蛇。
“铜雀真名。”林婉儿声音发紧，“它要出来了。”
主魂在他意识里猛地翻身，像挣脱锁链的野兽。左眼骤然刺痛，视野模糊，再清晰时，瞳孔已染上青铜色。他抬手捂住眼睛，指缝间透出金属光泽。
“别让它占你左眼！”林婉儿迅速从包里抽出符纸，咬破指尖画阵。幼兽却比她更快，一口咬住李修然手腕，尖牙刺入皮肉。血流进毛发，小东西喉咙滚动，把血咽下去。
“它在用自己的血延缓寄生。”林婉儿动作没停，符纸贴地排成环形，“主魂想借真名扎根你体内，幼兽在替你扛。”
李修然没说话，左手死死按着眼眶。青铜色正缓慢扩散，像墨水在宣纸上晕开。他能感觉到主魂在意识深处翻腾，每一次挣扎都让左眼更冷一分。
城市远处传来闷响，地面轻微震动。林婉儿罗盘指针猛地偏转，指向西北。“又一处风水节点塌了。”她抬头看他，“真名每显一字，城市就崩一块。”
“它在逼我们快点找齐残片。”李修然放下手，左眼已完全变成青铜色，右眼仍清明，“主魂知道我们不会让它得逞，所以用城市当筹码。”
幼兽松开口，退后两步蹲坐，嘴角还沾着血。它冲李修然低叫一声，尾巴轻轻扫过地面，像是安慰。
“不能让它继续显字。”林婉儿站起身，符阵已成，“我暂时封住你左眼灵脉，但撑不了太久。”
“不用封。”李修然摇头，“让它显。我们跟着崩掉的节点走，反向追踪残片位置。”
“你疯了？再显几个字，你整个人都会变成青铜雕像！”
“那就在我完全石化前找到压制它的办法。”他迈步向前，左眼青铜光泽流转，“主魂以为绑定真名就能控制我，但它忘了——我才是容器。”
林婉儿咬牙跟上，手里攥紧剩余符纸。幼兽跳回他肩头，爪子小心避开伤口。三人穿过街道，远处警笛声此起彼伏。路人神色慌张，没人注意到他们身上的异样。
“下一个节点会在哪儿？”林婉儿问。
“城南老城区。”李修然左眼微微发热，视野里浮现出模糊地图，“真名牵引地脉，崩塌点连起来就是残片分布图。”
“它故意让你看见这个。”
“我知道。”他脚步未停，“但它不知道我看的是整张图，不是单个点。”
幼兽突然竖耳，冲前方巷口低吼。李修然停下，左眼青铜色一闪。巷内阴影晃动，有人影快速掠过。
“天机阁的人？”林婉儿压低声音。
“不是。”李修然眯起右眼，“暗影组织。他们也在追残片。”
“现在动手？”
“不。”他转身拐进另一条路，“让他们以为我们在逃。等他们跟到下一个崩塌点，我们反埋伏。”
林婉儿没再说话，默默调整符纸位置。幼兽蹭了蹭李修然脸颊，喉咙里发出轻柔呜咽。
“我没事。”他轻拍幼兽脑袋，“倒是你，别把血全给我了，留点力气打架。”
小东西舔了舔他手指，尾巴缠上他手臂。
三人在街角停下，前方商场玻璃幕墙突然龟裂，碎片如雨坠落。人群尖叫奔逃。林婉儿罗盘再次狂转：“第三处节点，就在商场地下。”
“走。”李修然带头冲进混乱人群，“趁暗影的人还没到。”
他左眼青铜色愈发明亮，视野边缘开始浮现第二个古篆字轮廓。主魂在他意识里冷笑：“你以为能驾驭真名？等第三个字出来，你连自己是谁都会忘记。”
“那正好。”李修然右眼盯着前方入口，“省得我费心记仇。”
林婉儿紧跟其后，符纸在掌心捏得发皱。幼兽伏在他肩头，耳朵紧贴头皮，随时准备扑击。
商场内灯光闪烁，顾客四散奔逃。地下层传来沉闷断裂声，地面轻微倾斜。李修然直奔电梯井，左眼青铜光映在墙上，像一道无声警告。
“它快出来了。”林婉儿喘着气，“第三个字一现，你就真的成了活体封印。”
“那就赶在第三个字前，把它塞回去。”他伸手按住电梯门缝，金属扭曲变形，“或者，换个更听话的主魂。”
幼兽突然弓背，冲黑暗深处龇牙。脚步声从楼梯间逼近，不止一人。
李修然右眼微眯，左眼青铜光泽流转：“来得正好。省得我们一家家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