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另一片被战火与法则乱流蹂躏过的小世界残骸中，林玄正悬立于虚空，周身灵气缓缓平复。他刚刚参与了一场针对此界残余抵抗力量的清剿。
“嗯……方才那招，先是铺开大范围无差别攻击，目的并非直接造成杀伤，而是借此将某种特殊的追踪印记附着在目标之上，无论他们如何隐匿或防御，只要被波及，便能借此锁定其精准位置……”
林玄并未急于清点此次的收获，而是沉浸在方才观摩到的一种战斗技巧中，指尖无意识地勾勒着灵纹，推演着其运作的原理与关键。那些散落在虚空中的战利品，被他暂时以灵力束缚在一旁。
“林玄。”一道平静却陌生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他的沉思。
林玄周身气机瞬间内敛，眼神锐利如刀，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朴素灰袍、面容普通却带着一丝决绝神态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仿佛与周遭破碎的空间背景融为一体。
“你是？”林玄语气平淡，神识却已如无形的大网铺开，瞬间锁定了对方，同时体内灵力暗自流转，做好了随时发动雷霆一击或抽身远遁的准备。
“我是天平的人。”灰袍男子坦然承认，甚至微微颔首致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知行。”
“哟，天平的余孽，居然还敢主动露面？”林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语带讥讽，“话说，你们不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到处藏起来苟延残喘么？”
他话语虽轻蔑，但手上的灵诀已然成型，只需心念一动便能引动磅礴攻击，“一个化神修士，也敢独自来找我？胆子不小。”
“藏？呵呵……”赵知行发出一声苦涩的低笑，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自嘲与绝望，“你毁了我们苦心经营的一切，东躲西藏又能怎样呢？不过是延缓最终审判的到来罢了。”他话锋一转，眼中透出一丝奇异的光，“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当初关于你的那些核心情报，究竟是谁透露给我们的吗？”
“哦？”林玄眉梢微挑，“听你这意思，是打算告诉我这个敌人？”
“会！”赵知行斩钉截铁地说道，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些许，“当然会！毕竟……现在我们与母世界的联系已经彻底断了！我们这些人，大概率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了！深洋文明恐怕很快就会将我们当中大部分人的特征、身份公之于众，进行世界通缉！我来这个世界，是为了权！为了无上的力量和无拘无束的自由！可如今呢？我却只能像只真正的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那些深藏不露的间谍们……他们或许还在享受着用我们的牺牲换来的自由！换了你，你甘心吗？你告诉我，你甘心吗？！”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几句话，胸膛剧烈起伏，显然积压了太多的愤懑与不平。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初衷极为纯粹，就是渴望获取超凡的力量，并以此实现内心所有的欲望与野心，所以才主动接受了使命，潜伏于此。
对于他们世界的意志而言，这种有强烈欲望的聪明人反而是更好的棋子，因为他们在这个世界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越害怕暴露，等于主动将把柄送到了世界意志手中。
“你们与世界意志的联系……断了？”林玄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眉头紧蹙，“世界意志或者说天道还能主动与个体产生联系？”
这与他过往的认知有所不同。
“没错，彻底断了。”赵知行肯定道，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眼神中的灰暗并未散去，“这意味着，我们的母世界，很可能已经放弃了继续窃取本世界灵气的计划，我们……成了弃子。”
“挺有意思的说法。”林玄不动声色，“具体说说吧，没准你说得足够详细，让我听得高兴了，我会考虑帮你把那些你口中独享自由的间谍揪出来，送他们下去陪你呢？”
他看似放松了姿态，但神识的扫描却一刻未停，警惕着任何可能的陷阱。这份情报他极为眼馋，但也深知天平狡诈，不得不防。
“据我多年的潜伏和观察推断，”赵知行深吸一口气，开始阐述他那惊世骇俗的观点，“你们的世界意志，在一开始，甚至是允许、或许还是鼓励我们世界来窃取灵气的！”
这句话果然瞬间勾起了林玄极大的兴趣，但他并未表露，只是示意对方继续。
“最初，这种允许或许只是为了加速修炼文明的进程，借助异世界人的不同思维方式和知识体系，来碰撞、激发、改良本世界的功法与修行理念。毕竟，高阶修士的诞生、论道乃至陨落，都关乎到世界法则的演变与进步。所以，世界意志会选择厚积薄发，默许甚至暗中推动我们不断改善、窃取，直至养分被充分吸收……但直到元灵王朝的出现，以及其带来的那种独特的思想体系，让你们的世界意识认识到，思想本身，有可能是比单纯的修炼体系更为宝贵、也更具颠覆性的东西……”
“停停停！”林玄直接抬手打断了他，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堆话听起来自相矛盾，而且空口无凭，只是你的臆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确实是我的问题，是我站在自己的视角和有限的认知里给你讲述的。”赵知行也是聪明人，立刻意识到表述方式的问题，“嗯，这么跟你解释吧，或许更清晰一些。”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组织内部的考究和历史记录，这个世界赋予你们灵气进行修炼，本质上可以看作是一种投资。这种投资，在修士达到元婴期以上会开始逐渐回本。在化神期，你们开始初步接触并掌握一种名为法则的力量。最初的法则领悟是混乱且原始的，需要修士自己去摸索，整理，运用。而你们对法则的每一次有效运用和深化，都会促使相应的世界法则本身缓慢地进化。当你们修士寿元耗尽陨落之时，大部分灵气自然重归天地，其中肯定是有损耗的，但是灵气本身的投资回报，其实从元婴期就开始了，修士体内能自主产生部分灵气，从元婴开始基本就不亏，每一个修士的化神就是一笔成功的投资，这一点，你自己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