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我走出织造司,手里还捏着那张南洋棉种启运的回执。晨风扑面,带着城外新翻田土的气息。昨夜系统提示“化肥生产技术已解锁”,我没回府,直接调了农政院的舆图卷宗,命人把《有机肥使用十要》简册加急印制,天未明就派快马送往各郡。
秸秆、粪便、发酵菌种,三样配比必须精准。差一点,就是烧苗或无效。我清楚百姓信老法子,觉得肥堆得越厚越好,可这回不行。科学种田,靠的是标准。
我赶到城南农政院时,第一批量具已装车待发。铁秤、木斗、刻度竹筒,每件都贴了红签,注明“官制标准”。我亲自过目,发现有个竹筒内壁有裂纹,立即叫换。这种东西发下去,若出偏差,责任就在我们。
“今日起,每村设监督岗。”我对主事农吏说,“派懂计量的年轻人下去,现场拌肥,翻土混匀。谁家随意堆施,导致烧苗,记过不赦。”
他低头应是,带人出发。
我翻身上马,带了一队文书和两名工坊技师,直奔豫州。那边三块对照田已经划好,我要亲眼看看效果。
一路行来,道旁田地陆续开始施肥。有些农户动作生疏,把黑糊糊的发酵泥堆在表层,没翻进土里。我下马指正:“肥要入土三寸,与根系接触才有效。只盖表面,雨一冲就流走了。”
那人连连点头,赶紧重做。
到豫州安阳已是午后。李四在田埂上等我,脸上全是笑。他比我上次见时胖了些,衣裳也新,脚上一双厚底布靴。
“大人您来得正好!”他拉着我就往自家田里走,“您看这稻子,叶子油绿,根系扎得深,穗头密实!往年这时候顶多半尺高,现在快一尺了!”
我蹲下查看。土壤松软,翻开一层,底下有蚯蚓爬动。这是好土相。我又走到隔壁未施肥的田块对比,差别明显。那边苗矮半截,叶色发黄。
“亩产估多少?”我问。
“少说多出一石!”他说,“我家五亩田,能收十八石往上!去年才十二石。”
我起身,随他往后院去。猪圈扩建了,六头肥猪挤在一起哼叫。墙边垒着几口大缸,里面是刚酿好的米酒,盖着草席。
“粮多了,吃不完。”李四咧嘴,“我就试着酿酒,卖两文钱一斤。又买了小猪崽,用糟糠喂,长得快。今年年底,能把砖瓦房盖起来!”
我没说话,看了眼猪圈角落。那里堆着些发酵后的残渣,被晒干了再拌进饲料。他知道废物利用。
随行记功官当场登记。我下令:“李四带头推行新法,成效显着,记首功。免三年赋役,准建砖瓦房,官府供瓦片五十片。”
消息传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村里人都来了。有人问怎么拌肥,有人问菌种从哪领。原先说“臭泥伤地脉”的几个老农,也悄悄凑过来听。
当晚,我住进县衙。刚坐下,就有文书送来三郡汇总。豫州十二村试点,平均苗高增长两成;兖州因土质偏沙,效果略弱;青州有两处田块出现轻微烧苗,是因农户自行加料所致。
我提笔批令:“所有菌种由官仓统一分发,不得私兑。监督岗每日巡查,记录在册。”
第二日清晨,我召集三郡农官议事。刚落座,一名小吏急报:安阳县北村有人连夜铲除肥土,说是“怕坏了祖坟风水”。
我放下茶碗,起身就走。
到村口,那块田已被挖乱,黑色肥料被扒出来堆在路边。我问是谁带头,村民指了个穿灰袍的老汉。
我让人取来《有机肥使用十要》简册,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画的图示:“这是秸秆、粪、菌种按三比五比二的比例混合,经过七日发酵,无毒无害。你们说它伤地脉,证据在哪?”
老汉低头不语。
我又问:“去年你家收几石?”
“七石……”
“李四用了肥,收十八石。你不用,孩子冬天穿不上厚衣,是不是地脉保你了?”
人群安静下来。
我提高声音:“从今日起,凡破坏示范田者,视同抗令,押送县衙问罪。各村张贴告示,每月公布产量。谁家增产,谁家免税。事实说话,不用猜忌。”
当天下午,北村重新翻土施肥。我站在田边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城。
夜里,成都丞相府书房烛火未熄。我批完最后一份《各州肥田进度表》,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全国舆图。粮食上去了,人心就稳了。粮多,才能养兵、养工、养百业。
正想着,脑中忽然响起提示音:
“【农业肥力提升】任务完成度百分之百,奖励已发放——钢筋制作技术、混凝土浇筑工艺。”
我坐直身体。
这两种东西,我一直等着。钢筋能承重,混凝土能固形,合在一起,桥可百年不塌,楼可三层而立。锦江大桥年久失修,每次汛期都险象环生,早该重建。
我立刻召来值夜文书。
“拟令:工部即日起筹备钢筋混凝土试验段。优先用于锦江大桥重建工程。所需铁料、石灰、砂石,从军械配额中暂调,不得延误。”
他又问:“是否召集匠首议事?”
“不必。”我说,“先做样品。尺寸、强度、干燥周期,全部记录。合格后再推广。”
他退下后,我取出新注入的技术资料,一页页翻看。钢筋的锻轧温度、冷却方式,混凝土的配比、浇筑时机,全都写得清楚。这不是小打小闹,是真正改变基建设施的根基之术。
我想起李四那间将要盖起的砖瓦房。百姓住得安稳,国家才能稳固。而路通、桥固、仓满,才是长久之计。
我提笔在图纸边缘写下一行字:“首段试验长三十步,宽一丈二,厚八寸。设于锦江南岸引桥处。”
刚写完,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技工捧着个木盒进来。
“大人,第一炉钢筋样品出炉了。共三根,每根长九尺。”
我打开盒子。三根铁条整齐排列,表面光滑,色泽均匀。我伸手拿起一根,沉甸甸的,敲在桌角发出清脆声响。
“拿去测抗力。”我说,“压到断为止,记下数值。”
他领命而去。
我坐着没动。窗外夜深,远处仍有灯火。那是育苗园的方向,为第二批橡胶苗补光的火盆还没灭。如今农业起来了,工业也不能停。
粮食够了,下一步就是修路架桥。
我再次看向舆图,目光从锦江移向长江渡口,再沿汉水北上,直至许昌外围。
如果道路畅通,兵马调动只需五日。如果桥梁坚固,辎重可日夜通行。
这才是真正的统一开端。
我站起身,走到案前,铺开一张新纸。
“令:各州上报境内危桥旧路名录,限十日内送达。工部按轻重缓急排序,列入三年修缮计划。”
又写:“铁路图线暂不动,先以公路、桥梁为主。民夫征调依屯田营旧例,给粮给薪,不得强拉。”
最后,我在纸角画了个方框,标注“钢筋混凝土试验段施工图”,准备明日亲自过审。
技工再次进来,手里拿着断裂的钢筋。
“大人,测完了。压到第八千斤时裂开,断口齐整,未见酥松。”
我接过断片,指尖摩挲裂缝。
不是脆断,是有韧性地裂开。很好。
“通知工曹匠首,明日一早来见我。”我说,“带上所有锻炉工匠。我们要定下量产标准。”
他应声退出。
我吹熄蜡烛,走出书房。夜风拂面,院中寂静。值守士兵在廊下站岗,火把映着铠甲。
我抬头看了看天。
星未动,路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