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经大亮。
她动了动，发现闻澈的手臂还横在她腰间，腿也缠着她，整张脸埋在她颈窝，呼吸均匀悠长。
昨晚黑暗中的道歉和感谢的低语，变得有些不真实。
沈清越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灯影，脑子里回响着他入睡前那句含混不清的话。
“齐兆……是我做的。”
原来是他。
怪不得手段如此狠厉直接，断腿断臂，多处骨折，却又让对方咬死了是“意外”。
这确实是闻澈的风格。
他是在替她出头？还是仅仅因为有人在他“观察”的范围内动了手，触犯了他的权威？
沈清越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解气，又有点莫名的发寒。
她尝试着动了动，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但他抱得太紧，她稍微一动，他就在睡梦中不满地蹙眉，手臂收得更紧。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她抬起一只脚。
踹了一脚！
“嗯……”闻澈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眉头皱得更紧，但只是抱着她的手臂下意识地又收紧了些。
啪！又一下。
沈清越终于从他的禁锢中挣脱了出来。
双脚落地，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沉睡的男人，他因为失去了怀抱里的温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沈清越不再看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带上房门。
她走到茶几旁，目光落在上面那份已经签好字的股权转让合同上。
她拿起合同，指尖拂过那冰冷的纸张和墨迹。
有了这个，闻澈与穹星最后一丝明面上的资本关联，就彻底切断了。
她甩甩头，将这份莫名的情绪抛开。
洗漱，换衣服。
她拿起合同和手包，直接出门，开车前往穹星科技。
……
总裁办公室。
苏晴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站在沈清越的办公桌前：
“沈总，上市的所有前期材料都已经准备完毕，财务数据和法务合规性经过三轮内部核查，没有问题。随时可以正式提交审核。”
沈清越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她将那份闻澈签好字的合同随手放在桌角：“嗯。公关部那边，可以开始准备通稿了。”
苏晴微微一愣：“通稿？是关于……”
“梵颂资本撤资，”沈清越抬起眼。
“等他们那边程序走完，我们这边第一时间发布声明，措辞要官方、体面，重点强调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穹星发展稳健，前景广阔。”
苏晴立刻明白了沈清越的意图。
主动发布声明，抢占舆论先机，将可能出现的负面猜测扼杀在摇篮里。“明白，沈总。我会亲自盯着。”
“上市审核那边，”沈清越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一点，“材料准备好就直接提交，不用等。”
苏晴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沈总，审核流程……是否需要提前打点一下？我担心会有敌对公司，或者……其他对我们不满的势力，趁机出手卡我们。”
穹星科技的崛起速度太快，动了太多人的蛋糕，明里暗里的敌人不少。
上市审核这道关卡，是最容易被人做手脚的地方。
沈清越却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那笑容里带着绝对的自信“不用。按正常流程走。”
苏晴看着她笃定的神情，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嘴上还是说：“是，沈总。”
这时，夏安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沈总，苏言那边……成功了！他同意了我们的条件，愿意加入穹星！”
沈清越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很好。”
“立刻安排他进入‘星璇感知’项目组，担任核心技术负责人。告诉他，这个新项目的唯一要求，就是其核心算法必须能够完美绑定、并且只绑定我们穹星的无人机系统。项目经费，给他开最高权限，他要多少，批多少。如果团队缺人，让他列出名单，不惜代价，给我挖过来！”
“苏晴你找一个人专门对接，苏言。”
“是！沈总！”夏安和苏晴同时应道。
夏安和苏晴领命出去后，办公室里暂时恢复了安静。
沈清越拿起手机，看到了容砚发来的信息。
【齐铭俞代表齐家，想正式约你见一面，你看什么时间方便？】
沈清越想了想，回复：【你让他直接联系我助理预约时间。】
她把夏安的联系方式发了过去。她没兴趣跟齐家绕圈子，公事公办就好。
容砚的信息很快又回了过来：【好。另外，我妈邀请你晚上到家里吃个便饭。】
楚岚的邀请？
她直接回复：【不去。】
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解释。
容砚似乎对她的拒绝并不意外，信息紧随而至：【我下午四点去你公司接你。】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沈清越看着这条信息，眉头蹙起。容砚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她去？
她正要再次拒绝，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重要的海外合作方来电。她只能先接起电话，将容砚的事情暂时搁置。
……
下午四点整。
穹星科技一楼大堂，前台接待员正微笑着接待来访者。
这时，一个身材挺拔、气质清贵不凡的男人走了进来。
“先生您好，请问您找哪位？有预约吗？”前台小姐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询问。
容砚脚步未停，径直走向电梯厅，声音温和：
“我找沈清越。我是她男朋友。”
前台小姐和旁边的保安都愣住了。“男朋友？”沈总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还这么……耀眼？
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容砚已经走到了高管专属电梯前，非常自然地打开了电梯门。
“先生！请您等一下！我们需要确认……”前台小姐反应过来，急忙想要阻拦，但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
她赶紧拿起内部电话拨打总裁助理办公室，却无人接听。
容砚乘坐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公室区域。
他走出电梯，径直朝着沈清越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沿途有员工看到他，都投来惊讶和探究的目光。
他走到沈清越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沈清越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听到开门声，她有些不悦地抬起头，以为是哪个冒失的员工。
当看到走进来的是容砚时，她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随即被一层冰冷的薄霜覆盖。
容砚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可能投来的视线。
他走到办公桌前，目光落在沈清越略显疲惫但依旧冷艳的脸上。
“容先生。”沈清越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请问你有什么事，需要不经通报直接闯入我的办公室？”
容砚仿佛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冷意，他微微俯身，双手撑在办公桌边缘，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凝视着她：
“我来接我女朋友下班，一起吃晚饭。这个理由，够充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