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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反将一军贬丽妃气焰

暮春的晨光透过薄雾,为淑宁宫的琉璃瓦镀上一层浅金。殿内,沈如晦对镜梳妆,阿檀小心翼翼地将那支羊脂玉簪重新簪入她浓密的发髻间。镜中人神色平静,仿佛昨日御花园那场风波未曾发生过。

“娘娘,今日可要戴些别的首饰?”阿檀轻声问道,目光扫过妆匣里几件皇帝新赏的珠钗。

沈如晦抬手,指尖轻轻拂过玉簪温润的簪身,摇了摇头:“不必,就它吧。”

她起身,理了理身上一件湖蓝色暗纹宫装,依旧素雅,却因那支玉簪的点缀,平添了几分不容忽视的底蕴。昨日之辱,她并未忘却,但愤怒于事无补。她需要的是冷静,是精准的反击。

“阿檀,前日让你查的事情,可有进展?”她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阿檀立刻压低声音回道:“回娘娘,影卫那边传来消息,已确认丽妃身边那个被逐出宫的彩珠,确是林家早年培养的暗卫,后被送入苏府,跟着丽妃入宫。另外,关于丽妃日常佩戴的首饰,尤其是她最钟爱的那块双鱼戏珠羊脂玉佩,影卫查到了一些有趣的旧事。”

“哦?”沈如晦眸光微闪,“说来听听。”

“那块玉佩质地极佳,雕工精湛,据说是苏尚书多年前从一位落魄古董商手中购得,作为丽妃及笄之礼。但影卫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发现那古董商的祖父,曾是前朝宫中御用匠人,专司玉器。而那块玉佩的样式纹路,与前朝末代一位颇受宠的郡主所有之物,极为相似。那位郡主的父亲,正是当年拥兵自重、最后被太祖皇帝剿灭的叛臣——淮阳王。”

沈如晦唇边缓缓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前朝叛臣之女的遗物……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比预想中更能触动皇帝那根敏感的神经。

“消息来源可稳妥?”

“稳妥,影卫是通过几层关系,从那位古董商远房亲戚口中探得,不会追溯到我们和靖王府。”

“很好。”沈如晦颔首,“备辇,去养心殿。今日有几份关于陇右屯田的奏报,需向皇上禀明。”

养心殿内,熏香袅袅。皇帝萧昱刚批阅完一批奏章,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见沈如晦进来,他神色缓和了些:“爱妃来了,可是屯田之事有了章程?”

“陛下圣明。”沈如晦盈盈一拜,将手中整理好的条陈呈上,“臣妾与户部几位大人商议后,初步拟定了三条细则,请陛下过目。”

萧昱接过,仔细翻阅,不时点头:“嗯……划分军屯与民屯,鼓励边军家眷迁居……以盐引激励商贾输粮……考虑得颇为周全。爱妃辛苦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妾本分。”沈如晦语气谦逊,侍立一旁,待萧昱看完,才似不经意地抬眼,目光扫过御案一角堆放着的、尚未分发下去的新进贡的几样珍玩,其中有一对玉如意,质地与她发间的玉簪颇有几分相似。

她轻轻“咦”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引起皇帝注意。

“爱妃何事?”萧昱抬头看她。

沈如晦面露些许迟疑,轻声道:“臣妾失仪。只是见这对玉如意玉质温润,忽然想起……昨日在御花园,见丽妃妹妹佩戴的一块双鱼玉佩,似乎也是这般上好的羊脂玉,雕工更是精巧非凡,那双鱼戏珠的形态,栩栩如生,臣妾印象颇深。”

她顿了顿,微微蹙眉,仿佛在努力回忆什么:“那纹样……臣妾似乎在宫中旧档或是某本杂记中见过类似的描绘,依稀记得……与前朝某位贵女的喜好有关,一时却想不真切了。”

她话语轻柔,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却精准地将“丽妃”、“玉佩”、“前朝”、“贵女”这几个词串联起来,轻飘飘地抛了出去。

萧昱原本放松的神色瞬间凝住。他身为帝王,对“前朝”二字最为敏感,尤其是与“叛臣”相关的一切。丽妃苏晚晴的父亲是吏部尚书苏承翰,本就是需要笼络又需防备的重臣,其女若与前朝牵扯……

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淡淡道:“哦?是么?爱妃倒是好记性。不过是块玉佩罢了,或许只是样式巧合。”

沈如晦立刻顺从地低下头:“陛下说的是,定是臣妾记错了。丽妃妹妹家世清白,所用之物自然都是妥当的。” 她这话,看似为丽妃开脱,实则更像是在皇帝心中那点疑窦上,轻轻浇了一勺油。

萧昱不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御案,目光沉凝。

沈如晦知道火候已到,便不再多言,转而禀报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宫务,便适时告退,姿态从容,仿佛刚才真的只是无心之言。

她走后,萧昱静坐片刻,忽地沉声唤道:“李德全。”

心腹大太监应声而入:“奴才在。”

“去,查一查丽妃日常佩戴的那块双鱼玉佩的来历,要隐秘。” 萧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李德全跟了他多年,深知其中分量。

“奴才明白。” 李德全躬身退下,脚步无声。

两日后,锦绣宫。

丽妃苏晚晴正对镜试戴着新得的一副赤金嵌宝石护甲,虽然被禁足,但皇帝并未收回她宫中的用度,她依旧过着奢华的生活。只是眉宇间那股骄纵之气,因禁足而添了几分烦躁。

贴身宫女战战兢兢地进来禀报:“娘娘,皇……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了。”

苏晚晴眼睛一亮,以为是皇帝心软,提前解了她的禁足,忙道:“快请!”

然而,进来的李德全面无表情,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手中并未捧着任何赏赐。

“丽妃娘娘,” 李德全声音平板,“奉皇上口谕,问娘娘安好。”

苏晚晴脸上的笑容僵住:“李公公,皇上他……”

李德全打断她,目光落在她腰间那块显眼的双鱼玉佩上:“娘娘这块玉佩,倒是别致。”

苏晚晴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用手护住玉佩,带着几分得意:“这是本宫及笄时父亲所赠,自然是好的。”

李德全点了点头,不再多看,只道:“皇上还有一句话,让奴才转告娘娘:‘身在宫中,当谨言慎行,恪守宫规,首饰用度,亦需合乎身份,勿要过于张扬,惹人非议。’”

苏晚晴愣住了,这话听着是告诫,实则带着明显的训斥意味。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又听李德全道:

“另外,前日内务府呈上的一批新进贡的东海珠缎、紫檀木嵌螺钿屏风、以及那尊红珊瑚盆景,皇上觉着与娘娘如今的‘心境’不甚相符,暂且收回。望娘娘静心思过,早日明白皇上的一片苦心。”

说完,不等苏晚晴反应,李德全便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这几样不久前才赏赐下来、苏晚晴极为喜爱的珍宝,原封不动地抬走了。

苏晚晴眼睁睁看着那些光彩夺目的东西被抬出宫门,仿佛自己的脸面也被一同撕下。她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妆台上的脂粉钗环扫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尖叫着,泪如雨下,“不过是一块玉佩!一块玉佩而已!”

她再愚钝,也反应过来,问题出在了那块她日日佩戴、引以为傲的双鱼玉佩上。可她怎么也想不通,一块父亲送的玉佩,能有什么问题?

淑宁宫内,阿檀将锦绣宫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禀报给沈如晦。

“娘娘,您真是神机妙算!李公公亲自去传的话,把那几样最扎眼的赏赐都收走了!丽妃在宫里发了好大的脾气,听说砸了不少东西呢!这下,她的气焰可算是彻底被打下去了!”

沈如晦正临窗练字,闻言,笔下未停,只淡淡“嗯”了一声。

“皇上虽未明说玉佩之事,但收回赏赐,加以训诫,已是表明了态度。” 她搁下笔,看着纸上清隽的“静”字,缓缓道,“经此一事,苏晚晴短期内难以复宠。苏承翰在前朝,也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还是娘娘厉害,不动声色,就让她吃了这么大个亏!” 阿檀由衷佩服。

“非我厉害,是她和她背后的人,手脚太不干净,给了人把柄。” 沈如晦语气平静,“将这消息递给王爷,让他知晓即可。另外,让我们的人,继续留意苏承翰和林家的动向,他们此番受挫,必不会甘心。”

“是,娘娘。”

是夜,月华如水。沈如晦独自立于廊下,夜风拂动她的衣袂。她抬手,再次抚过发间的羊脂玉簪。

昨日之辱,今日之报。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步步为营。这深宫之中,杀人何须刀剑?言语可为刃,心思可为弓。

她并不觉得快意,只觉得疲惫。这样的争斗,似乎永无止境。丽妃之后,还会有张妃、李妃……只要她还在这个位置上,只要皇帝还需要平衡前朝后宫,明枪暗箭就不会停止。

然而,当她想到宫外那个与她心意相通、暗中相助的人,想到他们共同的目标——肃清朝堂,查明母亲冤案,铲除北狄隐患——那份疲惫便似乎减轻了些许。

他们是在浊世中相互依靠的孤舟,也是彼此最坚实的盟友。这份情谊,混杂着欣赏、信任与一丝无法言明的悸动,是她在这冰冷宫墙内,唯一的暖色。

远处传来更鼓声,悠长而寂寥。

沈如晦转身,步入内殿。明日,还有更多的风雨需要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