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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予觉得自己上辈子大概是个陀螺,还是专门给靳沉舟抽的那种。

自从接下“贴身照顾”这个活儿,他就没停下来过。

量体温、换毛巾、喂水、盯着吃药……靳大总裁生病了,那排场和事儿逼程度简直呈几何级数增长。

“毛巾太湿了。”靳沉舟闭着眼,声音沙哑,带着鼻音,语气却依旧是不容置疑的挑剔。

林羡予看着手里刚拧干的毛巾,忍了又忍,才没把这玩意儿糊他脸上。

【嫌湿你自己拧啊!病号还这么多要求!】

【老子拧毛巾的手法是经过国际认证的吗?!还得符合您老的湿度标准?!】

他咬牙切齿地回到卫生间,把毛巾重新拧到几乎快干的程度,再敷上去。

“水太烫。”

林羡予试了试水温,明明刚刚好。

【烫?老子看你脑子比较烫!】

他深吸一口气,挂着假笑,往水里兑了点凉的。

“药太苦。”

林羡予看着那几颗小小的白色药片,额角青筋跳了跳。

【药不苦难道还是甜的吗?!要不要给你加点糖,再插根吸管?!】

“有糖吗?”靳沉舟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适时地睁开眼,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水润的眸子看向他,带着点理直气壮的……期待?

林羡予:“……”

【你还真敢要!】

他黑着脸,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最后只找到酒店提供的几包黄糖。

他恶狠狠地撕开一包,倒在勺子里,递到靳沉舟嘴边:“喏!糖!”

靳沉舟看了看那勺粗糙的黄糖,又看了看林羡予气鼓鼓的脸,眉头微蹙,似乎不太满意,但还是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将糖含进了嘴里。

温软的唇瓣不经意间擦过林羡予的指尖。

如同过电一般,林羡予猛地缩回手,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吃个糖都不老实!骚狐狸!病号也阻挡不了你散发魅力是吧?!】

靳沉舟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眼底掠过一丝的笑意,慢条斯理地咽下糖,然后才就着水把药吃了。

最让林羡予无语的是,这病号睡着的时候也不安分。

他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刚想溜到旁边沙发喘口气,床上的人就跟装了雷达似的,准确无误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还不小。

“……别走。”依旧是那套沙哑的、带着依赖的说辞。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林羡予严重怀疑这狗男人是装的!

【又来了又来了!靳三岁吗你?!睡觉还要人陪?!】

【老子是护工不是陪睡!手松开!】

他试着掰了掰,没掰动。

靳沉舟即使在病中,力气也大得惊人。

他无奈,只能像个被拴住的小狗,委委屈屈地坐在床边地毯上,靠着床沿,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刷着刷着,眼皮开始打架。

昨晚宿醉没睡好,今天又忙前忙后一上午,他实在撑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最后歪在床沿上,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爬上了床,正被靳沉舟圈在怀里。

对方的体温似乎降下去一些,但依旧比他高,像个暖炉。

而他自己的手,还非常不老实地搭在人家紧实的腰腹上。

林羡予:“!!!”

【什么情况?!我怎么上来的?!】

【梦游?还是这病号趁我睡着把我捞上来的?!】

他像被烫到一样想缩回手,却被靳沉舟的手臂箍得更紧。

“别动……”靳沉舟似乎被他的动作弄醒了,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下巴在他发顶蹭了蹭,“冷……”

【冷?你他妈都快成火炉了还冷?!】

【骗鬼呢!就是想占老子便宜!】

林羡予气得想咬人,但听着耳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胸腔下有力的心跳,他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算了,看在他是个病号的份上。

而且……这样躺着,确实比坐在地上舒服多了。

他自暴自弃地想,闻着靳沉舟身上混合着药味和原本冷冽气息的味道,竟然……又有点昏昏欲睡。

就在他意识再次模糊之际,耳边传来靳沉舟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林老师……”

林羡予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警惕地问:“干嘛?”

“我好像……”靳沉舟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出汗了。”

林羡予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果然,一层薄汗。

“出汗是好事,说明在退烧。”他松了口气,准备起身去拿条干毛巾给他擦擦。

“不舒服。”靳沉舟按住他,眉头微蹙,一副很难受的样子,“黏。”

林羡予:“……”

【事儿精!出汗当然黏!难道还能是香的?!】

“那你想怎么样?”他耐着性子问。

“想洗澡。”靳沉舟看着他,眼神坦诚又无辜,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林羡予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洗澡?!你疯了吗?!发烧洗什么澡!想病情加重是不是?!”

【这狗男人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但是不舒服。”靳沉舟坚持,甚至试图撑起身体,却又“虚弱”地倒了回去,还配合地咳嗽了两声,“身上难受,睡不着。”

看着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林羡予那句“难受也得忍着”在嘴边转了几圈,硬是没说出来。

【妈的!就知道装可怜博同情!】

他瞪着靳沉舟,靳沉舟也看着他,眼神真诚又无辜,带着病中特有的脆弱感。

僵持了半晌。

林羡予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等着!”他恶声恶气地丢下一句,翻身下床,冲进了浴室。

他放好热水,试了温度,又拿出干净的毛巾和浴袍。

然后,他走到床边,看着那个“虚弱”地靠在床头,眼神却一直跟着他转的病号,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伸出手——

“我扶你过去,只准快速冲一下,不准泡澡,听到没有?!”

靳沉舟从善如流地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大半重量都压了过来。

林羡予被他压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重死了!果然是装的吧?!】

他咬着牙,半扶半抱地把这个大型病号挪进了浴室。

站在氤氲着热气的浴室里,看着眼前这个即使病着也依旧身形挺拔、宽肩窄腰的男人。

林羡予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尴尬和…心跳加速。

【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了。

靳沉舟非常自然地开始解自己睡衣的扣子。

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生病而显得有些苍白,动作慢条斯理,一颗,两颗……

精致的锁骨,结实的胸膛,线条分明的腹肌……逐渐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

林羡予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脸颊烫得发烧的人是他似的。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可是……好像有点好看……呸!林羡予你清醒一点!他是个病号!禽兽啊!】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眼神四处乱瞟时,靳沉舟已经解完了扣子,却停下了动作,看向他,语气带着点为难:

“手没力气……剩下的,麻烦林老师了。”

林羡予:“???”

他看着靳沉舟那双带着戏谑和期待的眼睛,再看看他一副“我真的很虚弱”的样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没力气解扣子,有力气洗澡?!】

【骗鬼呢靳沉舟!你就是故意的!】

他气得想摔门而去,但看着靳沉舟那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和确实带着疲惫的眼神,那点狠心又偃旗息鼓了。

【算了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就当是给一只大型犬洗澡了!】

他闭了闭眼,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走上前,颤抖着手,去帮他解剩下的衣扣,以及……睡裤的系带。

整个过程,林羡予的脸红得堪比熟透的虾子,眼神死死地盯着地面,仿佛那里有金子。

靳沉舟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睫毛颤抖、连耳根都红透了的“小护理工”,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的小兔子,害羞起来,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好不容易把人塞进淋浴间,林羡予隔着磨砂玻璃门,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几分钟!

等到水声停歇,靳沉舟穿着浴袍出来时,林羡予几乎是瞬间弹开三米远,眼神警惕,仿佛对方是什么洪水猛兽。

靳沉舟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洗过澡后,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但脸上的倦意依旧明显。

他看着林羡予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唇角微勾,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坐下。

然后,他朝林羡予伸出手,掌心朝上。

“嗯?”林羡予不明所以。

“内裤。”靳沉舟语气自然,仿佛在说“把毛巾递给我”。“没拿。”

林羡予:“!!!!!”

【内、内裤?!】

【你没拿关我屁事!难道还要老子去给你找吗?!】

他感觉自己头顶快要冒烟了,血液全冲上了脑袋。

“自、自已去拿!”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靳沉舟看着他,眼神带着点无辜和谴责:“林老师,这就是你‘贴身照顾’的态度吗?”

林羡予:“……”

【老子跟你拼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但又无法反驳。

最终,在靳沉舟“坦然”的目光注视下,林羡予再次屈辱地、同手同脚地走向衣柜。

颤抖着手,从一堆衣物里,精准地捏起一条黑色的内裤,以投掷炸弹的力度和速度,扔给了靳沉舟。

“自己穿!”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出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他觉得,再在里面多待一秒钟,他可能不是被靳沉舟气死,就是因心跳过快而亡。

而卧室里,靳沉舟接住那条被“空投”过来的内裤,看着紧闭的房门,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的小兔子,真是太有趣了。

不过……

逗弄归逗弄。

有些“正事”,也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