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区指挥中心,总指挥一把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急报,老将军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去。
“西南边境集训队注意!”
广播里的声音压着电流杂音,却透着一股杀气,“‘幽狼小组’三人越境,疑似携带高危生化样本,正沿三十七号山脊线往里窜!
立刻进入实战状态,第一道防线,不惜代价拦截、抓捕!”
命令一到,新兵营炸了锅。
刚熬完七天地狱拉练,个个带伤,可没人犹豫,抄枪就动。
“教官,我们……”班长陈岩看向担架上的秦翊。
秦翊脸色惨白,右臂软塌塌地挂着,但眼神像刀子一样亮。
他扫了一圈队员,嗓音沙哑:“这不是演习。现在,没教官,只有战友。”
目光落到最后一个人身上:“林七,出列!”
林七一步上前,站得笔直。
“你去三号高地,埋伏狙杀。那是他们必经之路。”秦翊顿了顿,“后勤给你配热成像和风偏模块。”
林七沉默两秒,抬头:“报告,不用。上次‘共振’之后……我看东西更清楚了。”
全场静了半拍。
谁都没搞懂那场山洪里发生了什么,但那种心神相连的感觉,谁都忘不掉。
秦翊盯着他看了几秒,点头:“行。但记住——开枪前,看清你是打敌人,还是在打自己的怕。”
林七重重点头,拎了把最基础的88狙,三个弹匣,转身就扎进雨夜,没了影。
黄昏,三号高地。
林七趴在地上,跟石头融为一体。
大雨哗哗下,能见度不到五十米。
他没碰瞄准镜,只用肉眼死盯下方小路。
脑子里全是秦翊的话。那次“共振”,好像在他脑袋里开了扇门。
现在看世界,不像人看景,倒像是在读数据:风速、湿度、树叶晃动频率、雨滴落点……全都清清楚楚。
终于,三个黑影冒了出来。
两个抬着银白色密封箱,领头的警觉性极高,边走边扫四周。
“幽狼小组”。
林七凑近瞄准镜,准备锁定目标。
结果镜片一层水雾,电加热失灵——电源短路了。
要命时刻。
换以前,他早慌了。
耳边突然响起秦翊那句话:“眼睛,有时候比机器更诚实。”
林七猛地闭眼。
一秒,两秒……
脑海里自动拼出三人的移动轨迹、步频、呼吸节奏。
甚至预判到前面那人下一脚会踩上青苔,重心偏移0.3秒。
就是现在!
他睁眼,左眼闭,右眼靠十字线估算提前量,风速偏差全凭感觉。
扣扳机。
“噗!”
枪声被雨吞了。
子弹撕开雨幕,正中领头者咽喉!
人倒地,连反应都没来得及。
剩下两个刚要跑,两侧树林猛扑出几条人影——小石头带队,直接按死。
山洞审讯。
俘虏看着被撬开的箱子,冷笑出声。
里面哪有什么生化武器?全是伪造数据,明摆着栽赃龙国军方。
“你们抓我一个,消息早就发出去了。”那人吐了口血沫,“全世界都在播‘龙国秘密研发违禁武器’,舆论战,你们输了。”
话音未落,小石头冲进来:“报告!截获一段加密高频信号!”
沈砚接过解码器,手指飞快敲击。
几分钟后,她脸色变了。
破译出来只有一个坐标,一个代号——指向国内某军工智库。
而那个智库的理事长,正是“铁锈”。
她指尖一颤,不动声色备份所有证据,插上U盘密钥,代号“烛火”——父亲留下的最后通道,直传安全部门监察系统。
归队路上,雨停了。
阿龙的儿子牵着马,默默走在林七旁边。
少年仰头问:“林七哥,那么大雨,瞄准镜都糊了,你怎么打中的?”
林七沉默好久,掏出一枚还带着体温的弹壳,递过去。
“当你不再想‘能不能打中’,只想‘必须阻止他’的时候,”他说得轻,却字字砸心,“枪,就听你了。”
少年攥紧弹壳,眼神一下子亮了,像点燃了火种。
营地,秦翊坐在轮椅上听汇报。
右臂萎缩得厉害,抬根手指都费劲,指尖还在抖。
他忽然抬头:“‘铁锈’最近说了啥?”
沈砚调出信息念道:“三天前他在会上说——‘淘汰人体系统,才能迎来智能战争新时代。’”
话音落下,空气都冷了几分。
当晚篝火燃起,新兵们吵翻了天。
有人主张装AI辅助系统,提高存活率;有人反对,说这是背叛教官用命换来的信念。
“可教官自己也用了机械臂啊!”一个新兵喊。
秦翊开口,声音哑:“那是为了拿枪,不是让机器替我决定什么时候开枪。”
一句话,全场安静。
正僵着,哨兵警报突响!
一辆黑漆漆、没标志的装甲车,硬闯训练区!
车顶喇叭开始循环播放录音:“血肉之躯的时代结束了。秦翊废了,英雄主义也该进坟墓了。牺牲没意义,赢不了战争……”
车门打开,几个西装男走下来,手里拿着“牺牲无价值论”的传单——“铁锈”的心理战小组来了。
混乱中,陈岩扶着秦翊到场。
他右臂垂着,像段枯木。
面对挑衅,秦翊不说话。
只是缓缓举起左手——那只最简陋的机械假肢。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猛地把它砸向脚边岩石!
“哐!”
火花四溅,零件崩飞!
接着,他用还能动的五根手指,在地上白灰上,一笔一划,刻下四个字:
宁、死、不、降。
火光照着他侧脸,额角流血也不停手。
风吹起破军旗,像在敬礼。
没人出声,只有呼吸起伏,像潮水涌动。
全场死寂。
那几个西装男脸都绿了。
一秒后,林七单膝跪地,捡起最大一块假肢碎片,擦干净,放进胸前口袋,贴着心跳的位置。
角落里,沈砚默默按下发送键。
文件名:“绝密·铁锈涉案初步证据链”,直传战区纪检最高专线。
夜深,营地恢复平静,风暴却在暗涌。
军医给秦翊处理伤口,看着他几乎废掉的右臂,叹了口气。
这时,通讯兵拿着加密文件走来,立正敬礼:
“报告,司令部急电……命令您明早九点,前往军区总医院,接受最高级别的身体机能全面评估。”
秦翊没马上答。
他望着星空,过了很久才低声问:“他们是想看我还剩多少‘用处’,还是想判我该不该被淘汰?”
沈砚站在暗处,轻声说:“不管是什么,我们都陪你去。”
林七握紧枪,陈岩站到了轮椅后面。
篝火灭了,可营地的灯,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
那一夜,没人睡。他们在等判决,也在准备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