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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世子去哪了? > 第274章 华阳事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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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华这是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到累,登基以后前三天,天天吃不好睡不好,每天还要打卡哭一次,更是噩梦,我要是知道日子这么苦,就不绞尽脑汁想难受的事了。

第四天·卯正二刻 思善门外 白幔帐

李华是被两个内侍半扶半架到麻布帘后的。三日水米未进,他脚步虚浮,衮服里层的麻衣被汗浸得发硬,一走动便磨得锁骨生疼。帘外是乌泱泱的素服百官,帘内只有一张小杌子、一方矮几,烛火被晨风吹得东倒西歪,像随时会灭。

他刚坐下,帘外便传来太后低而稳的声音——

“皇帝龙体未康,今日仍用墨丧,诸臣有本,可简陈。”

吏部吕蒙正捧上一本,语速飞快:

“河南巡抚高翀以忧去,职方司郎中周鸣岐请补。科道有言,周鸣岐与首辅同乡,宜避嫌。”

帘外顿了顿,太皇太后(太后晋升)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周鸣岐既谙边务,先放外任,政绩卓异再内转。避嫌是祖宗法,不可坏。”

萧时中接口,却像顺手卖人情:

“臣举浙江副使张四维,曾理漕河,年富力强,可代中原疲敝。”

“准。”

李华张了张口,嗓子干得只发出一声嘶哑气音。没人等他,笔尖在纸上“沙沙”走墨,圣旨已成。

“果然如此!”李华见此也不想多说什么,开始补觉。

一直到快结束,太皇太后咳嗽一声,张恂才将李华叫醒。

“准!都准!”李华以为是问他,

太皇太后面色平静,这时,栗嵩捧来一盏桂花蜜水,低低道:“殿下润喉。”

李华刚伸手,帘外太后轻咳一声,说道:“皇帝,国丧期间,甜食忌入口。”

李华苦笑,将手中的茶盏又放下,低头看自己的靴尖:金线龙纹被麻布遮了一半,像被捆住的兽。

辰正三刻,铜壶滴漏一声轻响。

吴伯宗高声总结:“今日七本,俱已拟旨,候皇上画‘可’。”

一只紫檀盘从帘缝递进来,上面排着七张青条,条条朱笔写“可”,只等他亲手描墨。

李华拾起笔,利索的写了几笔,完成打卡任务。

帘外,太后声音温婉,像给猫儿顺毛:

“皇帝的字真漂亮!”

吴伯宗等人也跟着恭维起来,李华只是笑了一声,随即便不再搭理众人。

百官山呼万岁,潮水般退去。白幔掀起一角,日光照进来,李华眼前一阵发黑,软在杌子上。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李华依旧连话都插不上,一直到第十九天,薛灏上的最后一本折子,

“臣等会同都察院、大理寺审得:陇城府华阳县民孙皓,系主犯杨孙氏之嫡亲胞弟。先因孙皓觊觎谋夺杨家资产,遂于弘启十一年陆续用川乌,将姐父杨郎父母(即孙皓胞姐之公婆)一并杀害,财籍入手,并于杨家祠堂发生冲突,期间杨孙氏为帮杨郎,却不慎误杀其夫。事后恨其弟灭门,乃于今年九月潜进内宅,行刺圣上,欲以「弑弟偿命」之局,使孙氏阖族蒙大逆之诛。幸赖天威庇佑,有惊无险,凶渠旋就缚。杨孙氏归案后,当即自尽;孙皓供证确凿,无复遁饰。”

李华听完,这才想起一个多月前华阳县那个刺杀自己的女人,这么狠,为给他老公报仇直接连九族都不要了,但同时有些同情,便不等太皇太后说话,便先一步问道:“薛卿,那这种案情该怎么判?”

薛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一下,这时太皇太后开口道:“圣上再问你话呢?怎么判刑?”

薛灏这才说道:“是!回禀圣上,孙皓谋杀胞姐之夫及其公婆,系「期亲尊长」,律应凌迟处死,财产照没。杨孙氏误杀其夫,理当绞监候。

另外,杨孙氏意图行刺圣上,然行刺之际,殿下尚属藩王,然谋刃宗亲,迹涉「谋害亲王」,律与大逆同科。今圣上龙飞九五,若事在登极以前,仍应推原情罪:杨孙氏志在泄愤嫁祸,非实欲危社稷,与真逆有别。今渠魁已殒,若复株连,恐累圣慈好生之德。臣等公同拟议:孙皓依律凌迟,枭首示众;杨孙氏已自尽免追;其余悉皆宽释,以昭皇仁。”

殿内静默了一瞬,唯有铜漏滴答作响。

李华端坐在龙椅上,指节无意识地叩着紫檀案几,目光深沉地望向薛灏:“此案细节,朕尚有一处不明——那孙皓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谋夺杨氏家业的?”

薛灏躬身趋前两步,声音清晰而沉稳:“回禀圣上,此獠用心极为险恶。他先将已有身孕的外室秋月,通过其姐杨孙氏送入杨府为妾。待秋月产下他的骨肉后,便设计害死杨慎的通房翠玉及其腹中胎儿,又暗中下毒害死杨父杨母。如此,杨家血脉断绝,那庶子便成了唯一继承人,孙皓便可借抚养外甥之名,行鸠占鹊巢之实。”

鸠占鹊巢四字如冰锥刺进李华心口。他猛地一颤,眼前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不也是以外姓之身,占据着拓跋氏的龙椅?龙袍下的手心瞬间沁出冷汗。

“圣上?”张恂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急忙上前搀住微微摇晃的年轻天子。

珠帘后的太皇太后倾身关切:“皇帝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传太医?”

李华强自定神,借张恂的搀扶稳住身形,声音略显沙哑:“无妨...朕只是痛恨此等狼心狗肺之徒!”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孙皓罪大恶极,就应当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太皇太后细细端详他片刻,见他面色渐复如常,这才颔首:“既然圣意已决,便照此办理。”

“臣等遵旨。”众臣齐声应诺,依次退出大殿。

待殿门缓缓合拢,太皇太后起身行至御座前,慈爱中带着告诫:“焘儿,你尚未及冠,朝政大事原不该这般早涉足。今日这般临朝听政已是破例,往后断不可再如此操切,明白么?”

”孙儿...明白。”李华垂首应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

太皇太后并未察觉他异样,嘱咐张恂好生伺候,便扶着女官离去。

空荡的大殿内,李华独立在丹陛之上,望着御座上盘旋的金龙出神。鸠占鹊巢四个字如影随形,与梦中被拆穿身份的恐惧交织在一起。他抬手轻抚龙椅扶手冰凉的纹路,忽然觉得这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宝座,竟如寒冰般刺骨。

张恂悄步上前,为他披上外袍:“圣上,殿内阴寒,保重龙体要紧。”

阳光透过棂花窗格,将天子年轻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在冰冷的金砖地上,莫名显出几分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