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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人道(手中所执,心中所念,皆可为人道圣器)

由纯粹信仰与不屈意志凝聚而成的煌煌巨剑,携带着人道洪流的无上威严,悍然斩落,剑锋所向,迸发出的璀璨剑气盛大恢弘,其气势之磅礴,仿佛连厚重的大地与无垠的苍穹都能被一分为二。

在这股超越了单纯力量层次的斩击面前,无论是巨龙堪比神铁的坚硬鳞甲、巨龟厚重如山的甲壳、巨鳄韧如精金的骨皮,还是河神那看似无形无质、聚散无常的水汽神躯,都失去了任何意义上的抵抗能力,如同阳光下的薄雾,触之即溃!

“嗤——!”

巨剑毫无阻碍地贯穿了三头仙兽庞大如山脉的身躯,那情形,不像是在切割血肉,反倒更像是以无上伟力劈开亘古存在的山峦。

贯穿之后的金色巨剑并未消散,其上萦绕的代表着人道裁决与秩序的全新法则之力,如同亿万道细密的金色闪电,在仙兽体内轰然炸开。这股力量带着一种绝对的“否定”与“压制”,剿灭着仙兽体内赖以生存的磅礴仙灵之力,强行中断它们与天地灵气的共鸣,阻止着任何形式的自我修复,从根本上,无情地扼杀着它们的生机。

“吼——!”

“呜嗷——!”

凄厉到扭曲的惨嚎声,取代了先前威严的龙吟与凶戾的咆哮,在宽阔的江面与两岸峭壁之间回荡碰撞,将战场渲染得愈发惨烈与悲壮。那是源自生命本源的痛苦与绝望,是高高在上的仙兽从未想象过的、来自“蝼蚁”反戈一击!

“砰!砰!砰!”

接连三声沉闷巨响传来,那三头不可一世的仙兽,气息萎靡,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力量支撑,如同三座崩溃的山峰,从高空中狠狠砸落,重重地砸进汹涌的江心。

巨大的冲击力拍击起百米高的惊涛骇浪,它们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身躯迅速被浑浊的江水吞没,只在翻腾的水面上留下几片迅速扩散、又被浪潮搅碎的巨大阴影。

滔天的巨浪余波席卷而上,狠狠拍打在楚荆与齐时身后那两尊顶天立地的金光法相之上,却如同微风拂过巍峨山岳,连让其光芒产生一丝涟漪都未能做到,尽数湮灭于无形。

“修——!”

与此同时,一阵奇异而急促,仿佛万千水流在狭缝中急速穿梭的声音响起。河神在最后的绝望中,试图将自身神躯彻底分解,张开,化作最本源的水汽,融入每一寸空间褶皱,以求一线生机,

然而,弥漫天地的人道威压如同无形的天罗地网,将其所有试图逃逸扩散的本源之水死死压制禁锢,再也无法流转半分。随即,笼罩天地的璀璨金光发出一阵低沉而威严的共鸣震颤。

在代表着整个人族意志的共振之下,河神凝聚了万古岁月、象征着江河权柄的本源之水,连挣扎都来不及,便在细微而密集的碎裂声中,寸寸瓦解,彻底崩散。

“啊啊啊啊啊——!!”河神维持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漠然与高傲,在这一刻,终于被最原始、最深刻的恐惧撕碎。祂发出的尖啸声中,充满了对消亡、对归于虚无的无边惊惧。原来,即便是执掌一方自然权柄、看似永恒的神明,也同样会害怕……死亡!

“铿——!”河神不惜舍弃自身自凝聚神格以来,积攒了数万年的浩瀚修为与本源,强行冲开了人道法则的瞬间压制。祂已然濒临崩溃的神躯,化作一道近乎透明的流光,瞬间撕裂空间,消失在遥远的天际尽头,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水汽腥甜。

金光法相身后,远处山峦与城墙上,那无数屏息凝神的万千民众,亲眼目睹了这完全违背了他们过往认知、堪称逆天改命的一幕,先是陷入了一片愣怔,随即——

“赢了!巫王!钺王!赢了!!”

“我们人族赢了!!”

“我们……我们战胜了神明!我们真的做到了!!”

山呼海啸般的狂喜欢呼、激动呐喊、乃至喜极而泣的哽咽声,在天地间剧烈回荡!以孱弱之凡躯,聚合众生之信念,竟真的战胜了高高在上、视众生如草芥的自然神明!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奇迹!这是属于整个人划时代的伟大胜利!

仿佛连这片古老的天地都为人道意志的彰显而动容。先前因河神神力与激烈战斗而水汽氤氲、层云密布的天空,此刻竟在瞬息之间云开雾散,化作一片澄澈如洗、广阔无垠的万里晴空。

温暖的骄阳毫无阻碍地洒下璀璨金光,为人族披上了一层胜利的荣光,照耀着江岸那片在战火中屹立不倒、未来注定更加辉煌的人族城池,也泼洒在依旧波涛汹涌的江面战场之上。

这一刻,某些高居九天之上,早已不理凡尘俗世的至高神明,也不由得将郑重的目光投向了这片土地。祂们敏锐地察觉到,维系天地的规则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而深刻的变化,其中,一股名为“人道”的气运,正如旭日东升,以前所未有的蓬勃姿态,昭示着自己的存在与力量。

“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

就在胜利的辉煌与喧嚣达到顶点的刹那,楚荆与齐时感到眼前的壮烈景象开始变得模糊、晃动,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石子。他们的意识,从这片上古莽荒的天地间脱离。

恍惚之中,他们穿越了时空的屏障,再次见到了烙印在历史深处的真实影像——轩辕黄帝手持那柄圣道之剑,于万军之前,于绝境之中,斩落肆虐的神明,劈开拦路的仙兽,为人族开辟出一条生路。

在那一瞬间,他们二人的身影,仿佛与那位人文始祖的身影缓缓重叠!特别是他们手中两柄饮血无数的佩剑,与轩辕黄帝手中的圣道之剑,散发出的神圣气息、煌煌正道的无上威严,是如此相似,乃至……完全一模一样!

“至此,汝等,可于万千历练之中,寻得吾之轩辕剑传承真意?” 虚空之中,轩辕帝那久违的平和而威严的声音,穿越了万古时光,再次清晰地响起在二人的神魂深处。

楚荆与齐时从震撼的恍惚中缓缓回过神来,他们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无比恭敬地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而清晰,“回禀轩辕前辈,历经此番,我等已然知晓。”

“善!” 虚空中的声音带着赞许与欣慰,“所谓轩辕剑,所谓人道圣剑,其本质,从来就不单单是一件具体而微的器物,更是信念的结晶,是信仰的凝聚与,是亿万人族于黑暗中摸索时,足以照亮前路、斩破一切枷锁的——信仰与意志的承载之物!”

经历了漫长的莽荒岁月,楚荆与齐时亲身走过了上古先民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艰苦奋斗历程。从最初弱小部落的挣扎求生,到形成牢不可破的部落联盟,再到建立起强盛统一、精神自立的人族王国……

这其中的点点滴滴,他们都与先民们休戚与共,血肉相连。他们真切地体会到了,何为源于生存渴望的最纯粹信仰,何为面对绝境也不曾熄灭的希望之火。

正如轩辕帝所言,轩辕剑,人道圣剑,最重要的,从来就不是“轩辕”这个名号,而是其背后所代表的“人道”精神。或许,在最初始,轩辕剑本身,也不过是一柄材质尚可、工艺精湛的普通佩剑。

然而,在它伴随轩辕帝整合分散的人族、征战四方强敌、披荆斩棘的漫长岁月里,它承载了太多族人的期盼、勇士的热血、智者的谋略,以及最终凝聚成型的不屈不挠的人道意志。

最终,在决定人族命运、撼动神明的终极一战中,它得到了整个人道气运的加持与洗礼,才得以褪去凡铁之身,成就其万古流传的圣剑尊号!

“当气运加身、信仰凝聚、意志贯通之时,” 轩辕帝的声音恢弘而浩大,如同大道伦音,阐述着至高真理,“手中所执,心中所念,皆可为人道圣器!草木可为剑,信念可为锋!”

眼前模糊而辉煌的景象,像是琉璃破碎,二人的视野,再次陷入那片绝对的虚无与永恒的黑暗之中。

在这片虚无里,两团仙灵之力核心,内部有着无数金色符文生灭流转,散发着精纯至极且温和厚重气息的,缓缓地朝着楚荆与齐时漂浮而来。

“此乃吾留存于此的一缕本源仙力精粹,蕴含一丝圣道气息,聊以辅助汝等夯实根基,精进修为。” 轩辕帝的声音此刻显得有些飘渺与虚幻。

两团金色光球无声无息地没入二人的神魂本源深处,一股难以形容的祥和、温暖与安宁之感流淌遍全身。这股力量纯净无比,平和厚重,其中又蕴含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浩然正气,带着跨越了无数岁月的沧桑与浑厚。

轩辕帝自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本源仙力,并非粗暴的力量灌输,而更像是一种引导与滋养,极大地促进、催化着二人自身修为的沉淀与飞跃。

璀璨的金色光华在他们周身流转不息,隐隐约约间自行演化出古朴长剑的形状,将二人包裹、映衬。在这一刻,楚荆与齐时他们本身,便已成为了两柄无坚不摧、上斩仙神、下灭妖魔,代表着人道意志的——至高圣剑!

虚空深处,轩辕帝即将消散的意念,若有所思地扫过楚荆。以祂的眼界与境界,如何看不出这条相柳凶兽的奇异之处——其躯壳确是秉天地凶煞之气而生的相柳无疑,而其灵魂本质却是纯粹的人族,但又与祂所知晓的此界任何族裔的灵魂波动都有所区别,似乎……并非此方天地原生之魂。

罢了,罢了……轩辕帝无声叹息道。天道运行,自有其冥冥之中难以测度的意志与安排,即便是祂,亦无法完全参透。

既然诸多逆天仙缘能如此巧合地汇聚于其身,时机又恰逢这天地动荡、亟需变数之际,那么,这一切,大概率便是天意使然吧。祂终究已是故去万古之人,过多探寻后世变数,也是无意。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将这份人道至尊的传承与精神延续下去,扶持有缘之后辈,以期能挽狂澜于既倒,避免天地倾覆,生灵涂炭之惨剧。

楚荆与齐时的意识,徜徉在温暖而磅礴的金色洪流之中,神魂深处不断重复着那段属于人族、也属于他们的上古史诗——直面神威,凝聚信念,最终……战胜神明!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在这股本源仙力的滋养与重塑下,正在发生着脱胎换骨的蜕变,生命层次都在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被强行拔高升华,直至……抵达了一个能够承载真正完整仙神之力的层次。

尽管他们当下的修为境界,距离传说中的仙境尚且遥远,但肉身的根基与潜力,已被轩辕帝以无上伟力,提前奠定了通往仙神的基石。

在这一过程中,二人的修为境界也水到渠成地迎来精进。楚荆的气息节节攀升,接连冲破关隘,从归元二魄之境,一路稳固地进阶至归元五魄。齐时亦是不遑多让,自归元一魄起步,突破至归元四魄的层次。

时间在这片传承的虚无之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去了多久,包裹着二人的璀璨金光开始逐渐变得黯淡内敛。轩辕帝的传承,已接近尾声。

望着眼前这两位气运交织,几乎结合了此方世界古往今来最为强悍仙缘的青年,感受着他们身上那蓬勃的朝气、坚定的道心以及与众生紧密相连的因果,轩辕帝即将消散的残念之中,不由得升起由衷的感慨。这,或许便是文明延续、薪火相传之中,最为动人的“奇迹”所在。

“吾期待着……人道圣剑于汝等手中,再次于世间锋芒毕露、光耀万古之日。”恢弘而威严的声音,带着最后的期许与祝福,在虚无中缓缓扩散,余音渐散。

“更期待着……汝等能携手并肩,令此方残破之天地,终有修复如初、重现圆满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