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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夜巡的侍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山道上走过,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又随着他们渐远的身影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山谷里一片漆黑,树影暗沉,恰逢一轮明月被厚重的乌云完全遮挡,原本就昏暗的夜色变得更浓,连脚下的石阶都只能隐约看清轮廓,

宫尚角牵着上官浅的手,一步步往崖下走。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包裹着上官浅的手。

往日里,总爱跟在宫尚角身边,像个小尾巴似的当电灯泡的宫远徵,今天却格外识趣,方才从众人从山崖离开时,他便只随意说了句 “我去看看药圃的草药”,便自己先走了。

给了他们难得的独处空间。

上官浅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尚角,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夜色中线条依旧清晰。

她动了动手指,与十指相握,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泛起一丝细微的暖意,开口道:“我以前总觉得,执刃的位置,本该是宫二先生的。”

宫尚角的脚步微顿,侧过头看她,眼底带着一丝疑惑,却没有打断,只静静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上官浅接着说:“可现在倒是有点庆幸,还好公子不是执刃了。”

“为什么?” 宫尚角有些好奇。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宫门再大,也不过是山谷一隅,身为执刃,终生都不能踏出旧尘山谷半步,只能困在这方寸之间,为宫门的琐事操劳。”

上官浅转头看向宫尚角,眼神清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角公子的才华与眼界,不该只局限于此。公子精通经营谋略,刀法更是江湖少有敌手,若一辈子困在宫门不得外出,未免太过可惜了。”

说到这里,眼底多了丝心疼:“再说,角宫外务本就繁杂,从商铺往来、暗卫调度到与其他势力的联络,桩桩件件都需费心,可这宫门里,也没有其他人能接手这些事。远徵虽能搭把手,可徵宫的事情也不少。”

看着宫尚角的眼睛,上官浅继续说道:“公子向来心疼弟弟,定不会让远徵插手角宫的事,最后这些担子,还不是都压在您自己身上,事事亲力亲为。你总把自己绷得那么紧,要是做了执刃,连歇口气的时间都少,这样子…… 太累了一些。”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眼底真切的心疼,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心里像是被温水浸过,泛起一阵柔软的涟漪。

他从未对人言说过肩上的压力,上官浅这般细致地察觉到他的疲惫,甚至为他的处境着想,让他很开心。

往日里沉稳的心神,在此刻竟有了一丝松动,连带着语气都温柔了下来:“你倒看得通透。”

上官浅嘴角弯起一抹笑意:“只是不想看到公子被这些琐事困住罢了。”

夜色中,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他缓缓俯身,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缱绻:“浅浅。”

上官浅抬头的瞬间,唇瓣便被他轻轻覆上。那吻很轻,带着山间夜风的清凉,,像是羽毛轻轻拂过心尖,让她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忘了。

不过片刻,宫尚角便缓缓退开,手指依旧停留在她的脸颊上,能感受到她皮肤下的温热。

而上官浅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红了,连忙往后退了半步,眼神慌乱地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这…… 这是外面,万一有侍卫路过,会被看到的。”

宫尚角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眼底染上几分笑意,伸手重新牵住上官浅的手,“这里偏僻,不会有人来。”

他拉着她往前迈步,“走吧,再晚些,天就更黑了。”

上官浅抿着唇,任由他牵着往前走,

乌云彻底被风吹散,一轮明月重新挂在夜空,月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镀上了一层光晕。

第二日,清晨。

选婚的时辰渐渐临近,女客院落内的钟声缓缓敲响,回荡在庭院上空。

所有参加选婚的新娘都被侍女们引着,往院落中央的大堂走去。

庭院里的杏树正值落叶时节,金黄的杏叶落得越来越密,铺在青石板路上,踩上去发出 “沙沙” 的轻响,与新娘们裙摆摩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大堂内,台基两侧点着数盏熏香,淡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萦绕在梁间,新娘们鱼贯而入,按照侍女的指引分成两行,跪坐在房间两侧的蒲团上。

她们此刻已换下了大红嫁衣,只穿着一身洁白的贴身薄丝水衣,衣料轻薄,隐约能透出身形轮廓,长发尽数披散在肩头,未施粉黛的脸庞在熏香烟雾中显得格外素净。

这是宫门选婚的规矩,褪去所有外在装饰,只以本真模样接受挑选,少了脂粉与穿戴的遮掩,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反倒更显分明。

沈梦辞跪坐在右侧靠后的位置,薄丝贴在身上,让她有些不自在,可看着身边其他新娘都神色平静地接受着这一切,她也只能压下心底的局促,抬头望向大堂中央。

不多时,几名侍女端着托盘从侧门走进来,托盘上整齐摆放着三个白瓷小碗,碗里盛着深褐色的汤药。侍女们走到每个新娘面前,将托盘轻轻放下。

沈梦辞看着面前托盘里的小碗,鼻尖立刻萦绕开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那味道像是混合了多种草药,闻着就让人喉咙发紧。

她下意识想问问这是什么药,可转头看到身边的新娘都二话不说拿起碗仰头喝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深吸一口气,端起第一个小碗,闭上眼睛将汤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留下一阵灼烧般的痛感。

紧接着,她又拿起剩下两个小碗,忍着不适一一喝光,放下碗时,舌尖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苦涩。

所有新娘都喝完汤药后,侍女们端着空托盘有序退下。

没过多久,大堂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掌事嬷嬷带着一群上了年纪的嬷嬷鱼贯而入。

她们穿着深灰色的绸缎衣裳,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拿着记事簿和细绳,走到每个新娘面前站定,开始按流程检查。

打头的嬷嬷先是拿起沈梦辞的手,仔细查看她的指甲与掌心纹路,接着又让她张开嘴,借着堂内的灯光检查牙口,嘴里还念念有词:“齿白齐整,无缺无损。”

随后,另一名嬷嬷走上前,拿着一根红色细绳,先是测量了沈梦辞头发的长度,将数据报给掌事嬷嬷记录,接着又绕过她的胸前、腰腹与臀部,一一测量尺寸,每报一个数字,记事簿上就传来 “沙沙” 的书写声。

那细绳贴在身上时,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让沈梦辞浑身紧绷。

她能清晰感觉到嬷嬷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股抗拒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从小在听雪阁长大,没怎么受规矩约束,从未被这般当作牲口一样检查尺寸、记录数据。强忍着想要推开嬷嬷的冲动,可眼底的抵触却越来越明显,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坐在她旁边的新娘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提醒。沈梦辞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可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却怎么也散不去。

她忽然有些后悔,只觉得这场选婚,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筛选,而她们这些新娘,不过是等待被挑选的货物,早知道不来参加了。

掌事嬷嬷们的检查终于结束,她们拿着记事簿,鱼贯而出。

侍女们再次走进来,每人手里捧着一叠白色绢纱,所有新娘拿起面前的绢纱,戴在面上。

大堂外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几位穿着青色长衫的大夫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各位姑娘,请伸出手腕,我等需为各位诊脉。”

为首的大夫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新娘们纷纷将手腕搭在面前的小方几上,大夫们依次上前,指尖搭在脉上,闭目凝神,时不时在随身的纸笺上记录着什么,根据每个人的脉象判断身体状况,做出评估。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浑厚的钟声,音色颇具穿透力,在大堂内久久回荡,连庭院外林间的飞鸟都被惊得偶尔飞起,扑棱着翅膀掠过屋顶。

沈梦辞的心随着钟声轻轻一颤,默默祈祷着诊脉能快点结束。

好在诊脉的流程并不长,很快便全部结束。

大夫们收好药箱与纸笺,躬身退了出去。

紧接着,侍女们端着托盘重新走进来,将托盘一一放在每个准新娘面前 —— 每个托盘上都盖着一块鲜红的绸缎。

沈梦辞掀开了那块红布,看见红布之下是一块金制的令牌。抬起头,发现旁边提醒她的新娘,此刻也正拿着一块一模一样的金制令牌。

“你们这选亲也太无聊了。” 沈梦辞站起身,语气里满是嫌弃,“又是喝不明不白的汤药,又是像牲口一样被量来量去,现在就给块破令牌给人定等级,我不选了!”

她的声音不算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堂,其他新娘都惊讶地抬起头,连之前提醒她的那位姑娘都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姑娘!使不得啊!” 旁边负责引导她的侍女连忙上前一步,双手微微抬起,语气急切地劝阻,“宫门选婚乃是天大的事,从参加到现在的流程都是定好的规矩,哪能说不选就不选?您若是此刻退出,不仅会坏了宫门的规矩,还会影响听雪阁与宫门的关系,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啊!”

沈梦辞挑眉看向侍女,眼神里满是不以为然:“规矩?名声?在你们把人当货物筛选的时候,怎么不提规矩?我沈梦辞要选的是能平等相待的人,不是来这里当被挑选的物件。至于听雪阁与宫门的关系,自有长辈去处理,不劳你们操心。”

“可…… 可您若是就这么走了,奴婢没法向上面交代啊!” 侍女急得额头都冒了汗,伸手想拦她,却被沈梦辞避开。

沈梦辞整理了一下披散的长发,目光扫过大堂里其他或震惊或犹豫的新娘,语气坚定:“我管你们怎么交代,这选婚我是绝不会再继续下去的。”

说罢,她转身就朝着大堂门口走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退出这场让她窒息的选婚。

大堂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其他新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几名侍女也慌了神,有的想去拦沈梦辞,有的则急得团团转,原本按部就班的选婚流程,因为沈梦辞的突然退出,彻底被打乱了。

“这…… 这如何是好!” 掌事嬷嬷快步走到大堂中央,眼神扫过混乱的场面,一时竟没了主意。“快!你快去前殿请执刃过来!就说选婚现场出了急事,有姑娘要中途退出,老身实在镇不住场面,让执刃速来定夺!”

“是!是!” 丫鬟也知道事情紧急,不敢耽误,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就朝着大堂外跑去。

而此刻的羽宫,宫子羽处理完内务,就看到那名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额头上满是汗珠,一进门就急声喊道:“执刃!不好了!有位姑娘要中途退出选婚,掌事嬷嬷拦不住!”

宫子羽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烦躁:“我就说选亲不能办吧,现在果然又得出事!”

随即起身快步朝着殿外走,眉头紧紧皱着,“走,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别真闹得没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