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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义军延续,令孤结局:中

(一)元宵别后,油山寻踪

1283年元宵刚过,虔州城的红灯笼还在檐下晃悠,梅岭的残雪却已浸了三分春意。我站在三进院子的青石板上,看着吴燕殊指挥玄鸟梳理羽翼。十二只神鸟的尾羽扫过院心的老槐树,惊起的落雪簌簌落在李白砚肩头——她正将连夜绣成的“正气图”叠成长卷,素白的绢布上,文天祥手书的《正气歌》正随着针脚流转,每个字都泛着淡淡的金光。

“这朱砂掺了美洲的龙血树汁。”白砚把长卷塞进我怀里,指尖的温度透过布帛传来,“令孤先生在油山待了半年,洞里寒气重,贴身带着能暖些。”她鬓边的回纹银簪叮当作响,那是去年成婚时,我用美洲银矿给她打的,此刻正映着晨光泛出柔和的光。

王婉婉突然从马厩牵出两匹雪骢马。这位出身韶州将门的女子,早已换上便于骑射的短打,裙摆下的绑腿缠着防滑的麻绳:“玄鸟载不了太多人,翠儿她们带女兵从陆路走,咱们先去探路。”她马鞍上挂着个黄铜罗盘,盘面刻着我教的经纬度,指针正微微颤动。

阿黎却抱着个竹篮跑到玄鸟跟前。篮里是她新制的毒针,银亮的针尾缀着彩色的羽翎——红的是美洲火烈鸟毛,蓝的是澳洲鹦鹉羽。“山魈最怕这种颜色。”她仰起脸笑时,发间的海贝串铃叮当作响,“上次它们偷我毒草,见了这铃铛就跑。”

吴燕殊轻轻抚摸玄鸟的冠羽。这位能与精怪沟通的女子,眼底突然闪过一丝青芒:“山神说,令孤先生昨夜又在溶洞里刻字,石屑堆得像小山。”她指尖凝起一缕白气,在空中画出蜿蜒的山路,“从鹰嘴崖下去最近,但要过三道瘴气林。”

玄鸟振翅时,我低头看见院外的女兵们正列队出发。三十六个护院女兵骑着枣红马,腰间的客家刀在朝阳下闪着冷光,为首的翠儿高举着绣有“正气”二字的旗帜,旗角的流苏拂过她们齐整的发辫。“将军放心!”她的声音顺着风送上来,“我们午时准能到油山寨门!”

飞过章江渡口时,阿黎突然指着江面的船队。那是信州周铁派来的补给船,十二艘货船首尾相接,甲板上堆着新铸的突火枪,枪管的黑铁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周师傅说这些枪能备着防倭寇。”她从竹篮里掏出个火药桶,“这是改良的配方,比原来的威力大三成。”

吴燕殊突然轻叩玄鸟的喙。神鸟发出一声清越的啼鸣,前方的云雾豁然散开——只见油山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显,山脊上隐约有青灰色的影子在移动。“是山魈在巡逻。”她指尖的白气化作细绳,在空中轻轻一牵,那些影子便齐刷刷朝我们看来,“它们说昨夜有几只野鹿误闯寨门,被狼族送回林子了。”

(二)汗青终卷,炬火焚身

玄鸟落在油山寨门时,守寨的女兵立刻吹响了牛角号。三十六个身着红衣的姑娘列成两排,手中的客家刀斜指地面,刀鞘上的回纹在雪光里织成一片细密的网。为首的老兵柳叶捧着个铁皮盒子迎上来:“将军,这是令孤先生让我们封存的东西,说等您来了才能开。”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里面是七支狼毫笔,笔杆上分别刻着“忠、勇、仁、义、礼、智、信”七个字,笔尖还凝着未干的朱砂。“先生说,这是用旧战袍煮过的。”柳叶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写史的笔,得沾过硝烟才有力道。”

穿过三道寨门,溶洞的寒气扑面而来。洞口的石壁上,新刻的字迹还带着湿润的石屑——那是文天祥《正气歌》的全文,每个字都有碗口大小,笔画间隐约能看见血丝。“先生说刻字能散郁气。”守洞的女兵小桃指着最末一句,“昨夜刻到‘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他咳了好多血。”

溶洞深处的油灯忽明忽暗,令孤先生的身影在岩壁上拉得很长。这位头发花白的史官正将最后一卷竹简放进石匣,案上的《抗元史》已堆到三尺高,每一卷的封皮都用朱砂画着不同的印记:赵时赏的刀、周铁的锤、孙二娘的箭……“刘云将军来得正好。”他转身时,烛火映出他眼底的红丝,“这第七十三卷,记完去年收复大都的事,就全了。”

李白砚快步上前扶住他,目光却被案上的砚台吸引。那方紫金石砚已磨得只剩原大的一半,砚池里的墨汁泛着奇异的光泽。“这是用山魈的胆汁调的墨。”令孤先生笑了笑,拿起一支狼毫笔,“写出来的字能防腐,埋在地下百年不烂。”他手腕轻转,在新竹简上写下“油山守将翠儿”几个字,墨迹竟瞬间渗入竹纹,化作淡淡的金色。

王婉婉突然发现石匣旁的账簿。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各路人马的功绩:池州赵虎部收复失地三县,解救百姓两千;饶州孙二娘平定山匪五股,缴获粮草百石……“先生连这些都记了。”她指尖划过“虔州李白砚”的名字,后面写着“绣制护符三百枚,救伤员五十六人”,眼眶突然红了。

令孤先生打开最底层的石匣,里面静静躺着一卷素绢。我认出那是文天祥在大都狱中的手札,上面“汗青”二字已被泪水浸得模糊。“当年文丞相托我,要把义军的事都记下来。”他拿起火折子,苍老的手竟稳如磐石,“现在,该让这些字回到天地间去了。”

“先生不可!”阿黎想去夺火折子,却被吴燕殊拉住。这位九尾狐族的女子轻轻摇头,眼底浮着泪光:“你看他周身的气。”顺着她的目光,只见令孤先生身上泛起淡淡的金光,与溶洞石壁上的《正气歌》遥相呼应,“他的魂魄已经和这些史书融在一起了。”

火舌舔上竹简的那一刻,奇异的景象出现了。那些记载着义军战史的文字突然化作金芒,顺着岩壁的缝隙漫延,在洞顶拼出文天祥的笔迹——“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令孤先生站在火光中,衣袍猎猎作响,竟没有一丝灼痛的神色:“我这一生,见过太多人杰……文丞相的正气,你们的热血,都该刻在这油山上。”

待火焰熄灭,石匣里只剩一堆温热的灰烬。我伸手去触,那些粉末突然化作流萤,顺着溶洞的方向飘去。翠儿带着女兵们恰在此时赶到,众人望着洞外的景象都惊呆了——只见油山的山脊上,无数光点正沿着山势流动,在夜空里拼出巨大的“正气”二字,连十里外的村落都能看见。

“先生说,这是给后人的信。”柳叶捧着那支刻着“信”字的狼毫笔,笔尖还凝着最后一滴墨,“他说只要这两个字在,抗元的火种就永远不会灭。”

(三)人妖缔约,共护山河

令孤先生的后事刚毕,吴燕殊就带着我们去了山神庙。这座用青石砌成的庙宇藏在密林深处,庙门上的“山灵”二字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门槛却被摩挲得油亮——那是历年义军与精怪缔约时踩的。“以前的盟约太简单。”吴燕殊推开庙门,神案上的香炉突然自行燃起三炷香,“现在要加些新条款。”

山神的石像突然眨了眨眼。石座上的青苔簌簌落下,化作一个个寸许高的小人,手里捧着各色野果:“要我们帮你们守寨?”声音里带着山岩的粗粝,却透着几分好奇。阿黎突然把腰间的海贝串铃解下来抛过去,清脆的响声让小人们瞬间炸开了锅:“这是东海来的宝贝?比咱们的铜铃好听!”

狼族的首领踏着青雾现身时,背上还驮着个昏迷的山匪。这头通体雪白的巨狼比战马还高,獠牙闪着寒光,却小心翼翼地放下俘虏:“这小子想偷寨里的粮食。”它的声音在林间回荡,“按新约,该交给你们处置。”王婉婉立刻让人取来麻绳——她早已在庙外布好了“活门阵”,山匪就算醒了也休想走出三里地。

吴燕殊在神案上铺展开雪白的帛书,朱砂笔在她手中化作一道红光。“第一条,精怪不得伤义军百姓;第二条,义军不得滥杀山中生灵;第三条,遇匪患来袭,人妖共护。”她每写下一条,帛书上就浮现出对应的符文,“还有最重要的一条——”笔锋突然一转,“山魈负责侦查,狐族供应草药,熊怪搬运物资,义军则提供盐铁。”

山神化作的小人们突然欢呼起来。它们手拉手围成圈,在帛书上跳起奇异的舞蹈,脚印落下的地方立刻生出淡金色的纹路。“我们早就想跟你们联手了!”最年长的小人跳到我肩头,指着远处的瀑布,“那里有个天然的粮仓,能囤十万石粮食,以前只敢自己吃。”

阿黎突然掏出个瓷瓶。里面是她用美洲草药炼的丹药,翠绿的药丸散发着清苦的香气:“这是解毒丹,山魈探路时若中了瘴气,吃这个能缓解。”她倒出十二粒放在帛书上,药丸立刻与符文相融,化作十二只展翅的青鸟,“这样你们就能随身携带了。”

吴燕殊在帛书上按下手印的瞬间,整座山都轻轻震颤。山神、狼族、狐群、熊怪……无数精怪的气息汇入帛书,让那些朱砂纹路活了过来,顺着山路蔓延到各处隘口。“以后,山就是你们的盾,你们是山的矛。”她转身时,发间多了支山茶花,那是山神偷偷簪上的,“今夜若有山匪来,就让他们尝尝人妖联手的厉害。”

(四)玉龙阵成,护山有术

升级阵法的事,王婉婉早已胸有成竹。这位韶州将门之女在寨前的空地上铺开丈许长的阵图,用石灰画出七十二个阵眼,每个点都插着不同颜色的旗帜:“以前的七星阵偏于防守,现在要改成玉龙剑阵,能攻能守。”她指着最中间的旗杆,“这里要立根玄铁柱,刻上风后奇门的要诀,才能引动山气。”

李白砚让人抬来美洲带回的红木。这些被印第安人奉为神木的木料足有丈许长,切口处还渗出淡淡的树脂,在雪光里泛着琥珀色的光。“郑云说这木能避水火。”她指挥女兵们将红木削成剑形,每个剑鞘都刻上不同的义军番号,“让十二姝各守一个阵眼,剑气能连成片,山匪闯进来就像掉进网里的鱼。”

阿黎的毒针突然在阵图上点了七下。那些银亮的针尾立刻生出细链,与周围的阵眼相连,链上的铃铛轻轻作响:“这是‘牵机链’,山匪踩进哪个阵眼,其他阵眼都能察觉。”她突然捂住嘴笑,从竹篮里掏出个小陶罐,“方梅师妹要是在,肯定要加些痒痒粉,让山匪笑到没力气闹事。”

吴燕殊请来山魈帮忙。这些青灰色的精怪钻进地下,转眼就挖出七十二条暗渠,渠壁上还覆着发光的苔藓:“里面灌了狐族的迷魂香,山匪闻到就会迷路。”她指尖拂过阵图,那些石灰线条突然泛出青光,在雪地上画出蜿蜒的龙形,“等玄铁柱立起来,整个油山都会变成活的,连石头都能帮咱们守寨。”

玄铁柱是周铁连夜送来的。这根丈许粗的铁柱泛着冷光,柱身上刻满了风后奇门的符文,底座还铸着个巨大的罗盘。“费了十二炉铁才铸成。”周铁抹了把脸上的煤灰,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我试过了,用它镇阵,十丈内的铁器都能自己动。”

当最后一根红木剑嵌入阵眼时,天空突然响起龙吟。十二道剑气从阵眼升起,在寨顶凝成一条青色的巨龙,鳞甲上还闪着“保民”“安邦”的字样。守寨的女兵们同时举刀,刀光与剑气相融,在雪地里映出一片璀璨的光。王婉婉突然指向远处的山林——那里的惊鸟扑棱棱飞起,想必是被阵法的气势惊动了。

“这阵能护住方圆十里。”她握紧我的手,掌心全是汗,“山匪再敢来,保管有来无回。”

(五)信丰铁厂,炉火新生

第二天清晨,我们乘玄鸟前往信丰。当铁厂的烟囱出现在视野里时,周铁正光着膀子指挥工匠们卸煤。这位铁匠出身的将领脊梁上还留着打铁时烫出的疤痕——那是去年为了赶制火龙炮,被飞溅的火星烧的,此刻在晨光里泛着暗红色的光。

“将军来得巧!”周铁拉着我往新炉子跑,铁砧上的火星溅到他的粗布裤子上,他竟浑然不觉,“这是按您画的图纸改的,炉膛比原来大了三倍,烟管盘成回纹形状,这样烧煤省一半,温度还能高两成。”他抓起块烧红的铁坯往水里淬,“嗞”的一声白雾腾起,铁坯竟弯成了剑的形状,却没有一丝裂纹。

李白砚突然指着墙角的矿石。那些从美洲运来的赤铁矿装在麻袋里,露出的部分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还夹杂着点点银星。“郑龙说这矿里有银,能让铁更韧。”她捡起一块递给周铁,指尖被矿石的棱角硌出红痕,“要不要试试掺在铁水里?”

周铁立刻让人取来坩埚。当矿石被投入熔炉时,炉膛里突然爆出青色的火焰,吓得几个年轻工匠连连后退。“别怕!”他抡起大锤在铁砧上敲了三下,“这是银在燃烧,等会儿打出来的铁能削铁如泥。”果然,半个时辰后,第一块新铁锭出炉时,通体泛着淡淡的银光,用指甲一划就能留下痕迹,却能承受巨锤的撞击。

王婉婉在一旁画着风箱的改进图。这位心思缜密的女子把客家水车的原理画了上去,木轴与风箱的连接处还标着精确的尺寸:“让水流带动风箱,省力还均匀,一个时辰能多熔三十斤铁。”她突然笑出声,指着图纸上的回纹齿轮,“以前觉得打铁是粗活,现在才知这里面全是学问,比布阵还讲究。”

阿黎却对铁厂的工具产生了兴趣。她拿起一把小凿子,在废铁上刻出精巧的花纹:“要是在箭簇上刻这些纹路,射出去会不会更准?”周铁眼睛一亮,立刻让人取来箭杆:“试试!要是好用,给孙二娘的女兵都配上,防山匪正好。”

当第一把“正气剑”铸成时,所有人都发出惊叹。剑身泛着淡淡的银光,周铁挥剑劈向铁砧,“当”的一声脆响,三寸厚的铁砧竟被劈成两半,剑刃却完好无损。“好剑!”他把剑递给我,剑柄上还特意刻了个小小的“油”字,“让油山的弟兄们先用,往后不管是防匪还是护民,都能派上用场。”

夕阳西下时,铁厂的炉火映红了半边天。周铁让人把新炼的铁锭装车,每块都铸着回纹印记,上面还刻着工匠的名字。“等开春,就给各路义军都换上新家伙。”他抹了把脸上的煤灰,眼里的光比炉火还亮,“池州的赵虎要水战枪,饶州的孙二娘要穿甲箭,我都记下了,保证三月前交货。”

玄鸟起飞时,我回头望了眼油山的方向。那里的夜空里,“正气”二字仍在闪烁,与信丰铁厂的火光遥相呼应,在暮色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李白砚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她怀里的“正气图”此刻正隐隐发烫,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吟唱:“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