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刚从地缝里爬出来，歪着脑袋盯着我，四肢反关节垂地，嘴里裂开一道缝，像是在笑。
我没动。
断剑还在手上，紫火顺着剑身往上烧，把空气都烤得扭曲。阿骨打站在我前面，人形还没变回来，虎牙露在外面，拳头捏得咔咔响。
可就在下一秒，那怪物全身的黑气猛地炸开，像烟一样冲天而起。它不是要进攻，而是……散了。整具身体像被抽空，皮肉塌陷下去，只剩下一层焦黑的壳瘫在地上。
我心头一紧。
不对劲。
这不像是死，倒像是——释放。
头顶上的空气开始震颤，祭坛地面那些原本渗入黑水的符文，突然又亮了起来。红光比之前更深，像是干涸的血重新被浇湿。裂缝里的能量在回流，往一个点汇聚。
“昭哥！”阿骨打声音变了，“上面！”
我抬头。
黑气没散，反而在空中打旋，越聚越密，最后凝成一只巨大的竖眼。直径有三丈高，悬在祭坛正上方，瞳孔是血红色的，边缘布满裂纹，像快碎的玻璃。里面没有眼球，只有一片翻滚的暗潮，偶尔闪过一丝光，像是在看我们。
那不是眼睛。
那是意识。
“原来萧景珩真是个钥匙。”我低声道，“他开的门，后面的东西才刚出来。”
阿骨打一下子变回原形，通体雪白，尾巴炸得跟扫帚似的，直接挡在我身前。“这玩意儿不对，它在吸东西！”他吼了一声，“空气、热气、连我的妖力都在往它那儿跑！”
我眯眼。
确实。
周围的温度在降，火焰变得黯淡，连断剑上的紫火都弱了一截。那巨眼就像个黑洞，悄无声息地吞掉一切能吃的能量。
系统弹幕刷了一下：【检测到远古邪灵意识体！同源妖力共鸣增强！疯批值+300！】
数值涨了。
但我没觉得轻松。
上次神降耗太大，现在体内空得厉害，右臂的黑色纹路还在，冰凉刺骨，像是有东西顺着血管往心脏爬。
“你撑得住吗？”我在心里问。
断剑轻轻震了下，没回应。
可我知道它也急。这玩意儿不是靠蛮力能砸碎的，它是规则外的存在，靠的是仪式和信仰堆出来的意志。
“那就别讲道理了。”我冷笑，“老子最擅长的就是不讲道理。”
话音落，我直接催动疯批值。
脑门一热，血液像是烧开了，双眼瞬间充血，视野染成一片猩红。神降状态开启，体内的力量猛地回涌，断剑上的紫火轰然暴涨，几乎要把整条手臂吞没。
“阿骨打！”我吼。
“在呢！”他耳朵竖起来。
“等会我要砍那一眼，你别让它偷袭我后背。”
“明白！我不动！”
我抬手，剑尖指向巨眼。
那东西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瞳孔微微收缩，边缘的裂纹里渗出更浓的黑气，形成一圈环状屏障，缓缓旋转。
我不废话。
脚下一踏，地面炸开，整个人冲天而起。紫火凝聚在剑刃前端，化作一道半月形的剑风，直劈巨眼中央！
轰——
剑风撞上黑气屏障，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黑气翻腾溃散，露出后面的瞳孔本体。那一瞬间，我甚至看到了里面一闪而过的画面——尸山血海，一座倒塌的神庙，还有……一个背影。
像我。
但那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剑风没能穿透。
黑气立刻重组，屏障恢复如初，巨眼纹丝不动。反倒是我的神降状态开始动摇，体内疯批值疯狂消耗，胸口像被人擂了一锤，喉咙发甜。
我落回地面，单膝跪地，咳出一口血。
阿骨打立刻扑过来扶我：“昭哥！”
“没事。”我抹掉嘴角的血，“就是这逼太硬，得加钱。”
系统弹幕又跳了：【邪灵太强！疯批值不足！建议撤离！】
我咧嘴笑了下。
撤离？
我现在走，帝都明天就得改名叫坟头。
“你闭嘴。”我对系统说，“我不是来谈条件的，我是来砸场子的。”
我撑着断剑站起来，双腿还在抖，但站住了。
那巨眼悬在半空，没追击，也没退。它就那么看着我，像是在评估，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知道它在等。
等仪式彻底完成，等更多祭品的能量注入，等这个世界的规则被它改写。
但现在，我还站着。
“阿骨打。”我说。
“咋？”
“你说它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牛？”
“肯定啊，这么大一眼珠子挂天上，谁看了不喊一声爹。”
“那就让它知道知道。”我握紧剑，疯批值再次调动，“什么叫装逼遭雷劈。”
我往前走了一步。
又一步。
每走一步，体内的压力就大一分。那巨眼散发的威压越来越强，像是有千斤重担压在肩上。我的膝盖开始打弯，皮肤表面渗出血珠，被高温蒸发成雾。
可我还是在走。
走到祭坛中心，正对着那道裂缝。
“喂！”我抬头吼，“你是不是以为没人能治你？”
巨眼没反应。
但我看到它的瞳孔动了一下。
“你听好了。”我举起断剑，剑尖直指天空，“你搞仪式，我拆台；你聚气，我打脸；你现在挂那儿当灯泡，我也能把你电闸拉了。”
话说到这儿，我已经喘得不行，嗓子冒烟。
可疯批值也在涨。
【这话说得够狠！疯批值+150！】
【打他！疯点！再疯点！】
我咧嘴一笑，血从嘴角流下来。
“你不就是个靠别人供奉才能活的废物吗？”我吼，“没有祭品你什么都不是！没有恐惧你连屁都不是！今天老子就站在这儿，不信邪，不认命，你还敢下来咬我？”
最后一句出口的瞬间，疯批值轰然飙升。
神降状态再度激活，双目流血，紫火从七窍往外冒。我举起断剑，用尽全力劈出第二道剑风。
这一击比刚才更猛。
空气都被撕开，留下一道燃烧的轨迹。
剑风撞上巨眼，黑气屏障剧烈震荡，裂纹扩大，整个眼球猛地一缩，像是受到了冲击。
有效！
可就在我以为要成了的时候，巨眼突然转动了一下。
然后，它眨了下眼。
一道血光从瞳孔射出，直奔我面门。
我根本来不及躲。
砰！
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一块断碑上，骨头像是断了几根。断剑脱手飞出，插进地里，剑身嗡鸣不止。
“昭哥！”阿骨打冲过来，把我扶住。
我靠着石碑坐着，胸口闷得喘不上气，耳朵里全是杂音。
抬头看去。
巨眼已经恢复如初，悬浮在空中，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那血红色的瞳孔里，多了一丝……情绪。
像是嘲讽。
又像是期待。
我抬手擦了把脸，全是血和灰。
“看来。”我喘着气，慢慢撑起身子，“想靠正常操作赢你，是不行了。”
阿骨打紧张地看着我：“那你打算？”
我没回答。
而是看向插在地里的断剑。
剑柄还在震动。
我知道它想说什么。
解锁记忆碎片，唤醒前世神通。
代价是疯批值见底，可能当场暴毙。
但现在，还有什么选择？
我盯着巨眼，低声说：“你想看真正的疯子？”
我笑了。
“行啊。”
我抬起手，对准断剑。
“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灭世魔尊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