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等待,成了这间囚室里唯一的主题。时间失去了刻度,只有头顶那盏灯恒定不变的白光,和心脏在胸腔里沉闷的跳动,提醒着我生命仍在延续。

我维持着伏案书写的姿势,纸上那些故弄玄虚的“回忆”片段越来越多,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恰到好处地演绎着一个内心焦灼、努力配合却又记忆模糊的形象。但我的大部分心神,都系于门口那一点动静,耳朵捕捉着走廊里任何一丝异响。

那两声轻微的敲门声,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虽已平息,却在我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是谁?是敌是友?那是否是针对我摆放碗筷的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外终于再次传来了脚步声。不是青锋那种沉稳无声,也不是老李那种从容不迫,而是带着一丝迟疑和轻飘,是秦淮茹!

我的心瞬间提起,放下笔,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努力挤出几分疲惫和期待混杂的神情。

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秦淮茹端着一个新的托盘走了进来,上面依旧是简单的饭食。她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我,随即落在我脚边那个摆放着旧碗筷的托盘上,尤其是在那指向通风口的筷子尾端停留了一瞬。

她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动作有了一刹那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低着头将新托盘放在桌上。

“柱……何雨柱同志,吃饭了。”她的声音依旧细弱,带着怯意。

“放那儿吧。”我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着“回忆”过度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之前的……麻烦你收一下。”

我指了指地上的旧托盘。

秦淮茹“嗯”了一声,蹲下身去收拾。她的动作有些慢,背对着我,挡住了门口可能投来的视线。就在她拿起那个旧搪瓷碗的瞬间,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我看到,她的手指在碗底极其快速地、用指甲划过了一道短短的、倾斜的痕迹!那痕迹很浅,若非我全程死死盯着,根本不可能发现!而且,划痕的方向,似乎与我筷子指向的通风口方向,有一个微妙的角度差异!

她在回应!她在给我指示!虽然我还不完全明白那划痕的具体含义,但这足以证明,她之前的示警和那三下敲击,绝非偶然!

狂喜和更深的警惕同时涌上心头。她果然是一条可以尝试利用的暗线!但这也意味着,她身处险境,每一次接触都冒着巨大风险。

她迅速收好旧托盘,站起身,不敢与我对视,低声道:“我……我走了。”

“等等。”我叫住她,在她略显惊慌的目光中,我拿起桌上那张写满“回忆”的纸,递了过去,语气带着一种“诚恳”的求助,“秦姐,你……你帮我看看,这些我写得对不对?有没有遗漏?我脑子有点乱,好多事都想不真切了……”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将这张充满暗示和虚假信息的纸交给她,等于将一部分主动权交出。但我必须赌!赌她会将这张纸交给该看的人,或者,至少能理解我试图传递的“合作”与“求助”信号。

秦淮茹看着那张纸,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挣扎和恐惧。她飞快地瞥了一眼门口,手指微微颤抖着,迟疑了足足两三秒,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一把接过纸张,看也没看就迅速叠好,塞进了工装上衣的口袋里。

“我……我帮你看看……”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颤音。

然后,她不再停留,几乎是逃离般端起旧托盘,快步走出了囚室。

门再次关上,落锁。

我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手心里全是冷汗。

成功了?至少第一步成功了。她接收了“物品”,并且做出了回应(碗底的划痕)。但接下来呢?那张纸会落到谁手里?会引发什么后果?她是否能安全地将信息传递出去?

一切都是未知。

但行动本身,带来了一种打破僵局的微弱力量感。我不再是完全被动等待宰割的羔羊。

我坐到桌边,开始机械地吃着已经微凉的食物,味同嚼蜡。大脑却在飞速分析着秦淮茹留下的那个划痕。

倾斜的短线……不是指向通风口,那是指向哪里?这个房间的布局很简单,门,床,桌椅,卫生间,通风口……除了通风口,还有哪里是可能的出口或关注点?

门?她划痕的方向,似乎隐隐指向……门的下方?门缝?

难道……信息传递的渠道,不是通风口,而是门缝?这怎么可能?门缝那么窄,能传递什么?

又或者,那划痕代表的不是方向,而是某种符号?一个箭头?一个警告标记?

信息太少,无法解读。但我确信,那绝非无意之举。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更加难熬。每一次走廊传来脚步声,我都会绷紧神经,猜测是否是青锋或老李去而复返,带来了新的审问或是对那张“回忆录”的质询。

然而,风平浪静。

直到囚室里的灯光毫无征兆地,突然熄灭了。

不是跳闸,不是电压不稳,而是彻底的、毫无预兆的黑暗降临。仿佛有人直接拉掉了电闸。之前还有的、来自通风口的微弱气流似乎也停滞了。

绝对的黑暗和死寂,瞬间将我吞噬。

怎么回事?停电?还是……人为?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全身肌肉紧绷,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守卫的询问,没有应急措施的声音,仿佛整个地下设施都陷入了沉睡。

这极不寻常!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寂静中,一种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沙沙”声,从门缝下方传了进来。

不是老鼠,那声音更有规律,更像是什么东西被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塞进门缝。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秦淮茹的划痕!指向门缝!

我几乎是扑到门边,蹲下身,伸手向门缝底部摸去。

果然!触手所及,是一小卷冰凉、光滑的,像是油纸或者特殊薄膜包裹着的东西!

我心中狂喜,用指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将那卷东西从狭窄的门缝里抠了进来。东西很小,大约只有小拇指粗细,两三公分长。

顾不上多想,我紧紧攥住这卷东西,迅速退回房间中央,靠着墙壁坐下,将其藏入怀中。

几乎在我做完这一切的下一秒——

“啪!”

灯光毫无征兆地重新亮起,刺得我眼睛一阵酸痛。通风口也再次传来了微弱的空气流动声。

一切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短暂的黑暗和寂静从未发生过。

但怀里的那一小卷异物,清晰地提醒着我,那不是幻觉。

我强忍着立刻查看的冲动,维持着被灯光突然亮起惊扰到的模样,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用身体挡住可能存在的监视探头。

然后,我才在被子的小心遮掩下,取出了那卷东西。

确实是一小卷用某种韧性极佳的透明薄膜紧密包裹的纸卷。我小心翼翼地展开。

里面没有文字。

只有一幅用极细的笔尖绘制的、线条简洁的示意图。

图上画着一个简单的房间轮廓(很像我的囚室),标出了门、通风口和床的位置。在通风口的内侧,被人用红笔清晰地标注了一个小小的“x”。而在门缝下方,则标注了一个绿色的“√”。

图的右下角,画着一个极其简略的、展翅飞鸟的图案——龙雀!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并非手写,而是用从印刷物上剪切下来的、不同字号的铅字拼贴而成,显得格外诡异:

“信标已激活。保持静默。待援。”

我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信息明确了!通风口是陷阱,有监控或者别的手段(那个红x)!门缝才是安全的传递渠道(绿√)!而且,“龙雀”信标已经被激活!有援手在行动,我需要做的,是保持静默,等待!

秦淮茹!她不仅可靠,而且背后确实联系着一个有能力在这种严密监控下传递信息、甚至可能已经启动救援行动的组织!这个组织,知晓“龙雀”!

巨大的希望如同阳光,瞬间驱散了笼罩在我心头的阴霾。虽然前途依旧吉凶未卜,但我不再是孤军奋战!

我小心翼翼地将薄膜纸卷重新卷好,思考着该如何处置。吞下去?风险太大。藏在哪里?这个房间几乎无处可藏。

最终,我决定采用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我将纸卷重新压扁,塞进了之前包扎左腿伤口、已经被血和汗浸得有些发硬的纱布边缘内侧。这里既隐蔽,又不容易被轻易搜查到。

做完这一切,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放松片刻。

“保持静默。待援。”

这五个字,成了我此刻唯一的行动准则。

我重新拿起笔,继续在那张纸上“努力回忆”,心情却已截然不同。我知道,在这座森严壁垒之外,一场针对老李这股野心力量的博弈,已经悄然展开。

而我,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那破晓时刻的到来。

微光已现,尽管前路依旧黑暗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