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月 1 日的北京，秋阳把郊区别墅的樱花树染成了浅金色，细碎的落叶顺着风卷进花园，还带着点未散的桂花香。客厅里早被晓雅挂满了国庆装饰 —— 朱红色的灯笼缀在天花板上，墙贴是她亲手画的 “天安门” 和 “五星红旗”，连茶几角都系了小串黄澄澄的玉米，透着股热闹的烟火气。
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苏晴炖了两小时的红烧牛腩，酱汁浓稠地裹着肉块，撒了把翠绿的葱花；糖醋排骨在白瓷盘里码得整齐，琥珀色的糖霜泛着光；晓雅爱吃的草莓布丁装在玻璃碗里，顶上卧了颗鲜红的草莓；最边上是盘清炒西兰花，脆嫩的绿茎上还沾着水珠 —— 那是沈浩爱吃的，苏晴特意控制了火候，保持着脆爽的口感。
“沈浩哥！你快看这个！” 晓雅举着张打印得工工整整的报表，鹅黄色连衣裙的裙摆随她的动作晃出轻快的弧度，“火锅店和烤肉店这半年净利润 180 万，盛达的分红居然有 700 万！加起来快 900 万了！” 她把报表按在沈浩面前，指尖点着 “盛达分红” 那栏，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光，“咱们是不是能在县城再开家分店？对了！上次晴晴姐说她的笔记本，咱们给她买那个Ibm商务定制款好不好？就是她在中关村看了三次都没舍得买的那种！”
沈浩接过报表，指尖划过纸面，油墨的触感清晰。他抬眼时，正撞见苏晴从厨房出来 —— 她穿了件浅紫色的家居服，围裙带子在背后系了个小巧的结，手里端着碗刚温好的酸梅汤，额角沾着点细密的汗珠，大概是刚才炖牛腩时被热气熏的。听到晓雅的话，苏晴的耳尖悄悄泛红，把酸梅汤放在沈浩手边，声音轻得像风：“不用这么破费，我的笔记本还能用。”
“怎么能用？” 沈浩把酸梅汤推给她，“上次我看你记实验数据，电脑都卡的不行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补充道，“那个定制笔记本能刻名字，我已经让店员留了，等下周咱们去取。”
苏晴捏着酸梅汤的碗沿，指尖传来瓷碗的凉意，心里却暖得发颤。她没想到，自己随口提的两句话，他都记在了心里。从老家到北京，他记得她爱吃抹茶蛋糕，记得她整理文献到深夜会胃疼，记得她连买本笔记本电脑都要纠结半天价格 —— 这些细碎的小事，像颗颗小石子，在她心底堆起了一座名为 “喜欢” 的山，压得她既甜蜜又惶恐。
“来，庆祝咱们半年顺顺利利！” 沈浩拿起桌上的波尔多红酒，酒瓶标签上的烫金花纹在灯光下泛着光。他给三个高脚杯都倒了酒，暗红色的酒液顺着杯壁缓缓流下，在杯底积成浅浅的一汪，晃一晃，就漾出细密的酒痕。“也庆祝国庆，祝咱们以后的日子，比这红酒还醇厚。”
“干杯！” 晓雅率先举起杯子，杯沿碰在沈浩的杯壁上，发出清脆的 “叮” 声。她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液的甜香混着微涩在嘴里散开，脸颊瞬间就染了层浅粉，像敷了层胭脂，“哇，这个酒比上次喝的甜！沈浩哥，我还能再喝一点吗？”
“少喝点，你明天还要赶美工图。” 沈浩笑着按住她的杯子，转头看向苏晴 —— 她只轻轻抿了一口，杯里的酒还剩大半，指尖却在杯壁上轻轻摩挲着，目光落在桌角的西兰花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晴姐，你也喝点呀。” 晓雅晃了晃苏晴的胳膊，“今天过节，不用总想着做事。”
苏晴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这次她喝得比刚才多，酒液滑过喉咙时，带着点灼热的暖意，慢慢漫到四肢百骸。她抬眼看向沈浩，他正低头听晓雅说县城分店的规划，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投了片小小的阴影。她忽然想起上个月，她整理端粒酶文献到凌晨，沈浩悄悄走进书房，给她泡了杯热牛奶，还在旁边放了块抹茶蛋糕 —— 那天的牛奶温度刚好，蛋糕甜得恰到好处，像他这个人一样，总能把所有事都做得妥帖。
“晴姐，你这半年辛苦了。” 沈浩忽然转头，给她的杯子又添了小半杯酒，“培训服务员的时候，你连站姿都要一个个教；把控货源时，每天早上五点就去冷链站查新鲜度；还要抽时间写论文、整理文献 —— 没有你，实体店撑不起来。”
苏晴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杯壁的凉意抵不住心底的热。她摇摇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不辛苦，能帮到你，就很开心了。”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眼底的情愫会泄露 —— 那藏了太久的喜欢，像快要涨破堤坝的水，只需要一个小口，就会汹涌而出。
晓雅喝了两杯酒，眼神渐渐变得迷离，打了个带着甜香的哈欠：“沈浩哥，晴晴姐，我有点困了…… 明天要赶国庆活动的美工图，得早点睡。” 她拉着沈浩的手晃了晃，小拇指勾了勾他的掌心，又转头抓着苏晴的衣袖，指尖轻轻捏了捏：“晴晴姐，你别喝太多，对胃不好。让沈浩哥送你回房，好不好？”
“好，快去吧，盖好被子。” 沈浩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趿着粉色拖鞋，一步三晃地走进主卧，门 “咔嗒” 一声轻响，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墙上挂钟的 “滴答” 声。
“你喝了不少，我送你回客卧。” 沈浩站起身，看向苏晴。她面前的杯子已经空了 —— 刚才晓雅走后，她又默默喝了半杯，现在脸颊泛着深粉，眼神也有些发晃，连起身时都晃了一下。
沈浩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的腰。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腰侧，隔着薄薄的家居服，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苏晴像被烫到般僵住，呼吸瞬间变得急促，酒意混着心慌，让她连站稳都有些困难。她能闻到沈浩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红酒的醇香，裹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小心点。” 沈浩扶着她往客卧走，脚步放得很慢。两人离得极近，他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的细碎泪光，能看到她泛红的鼻尖，还能听到她压抑的、带着哽咽的呼吸声。走到客卧门口时，苏晴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仰头看着他 —— 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像两汪盛满了委屈的泉，一眨，就有泪珠滚下来，砸在沈浩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沈浩……” 她的声音发颤，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好像…… 好像不该喜欢你。” 泪珠还在往下掉，砸在衣襟上，晕开小小的湿痕，“我知道你疼晓雅，我是姐姐，我该好好照顾你们，该看着你们好好的…… 可我控制不住。”
她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沈浩的袖口 —— 那里还沾着点西兰花的水珠，是刚才摆盘时蹭到的。“从你在老家帮我找外文文献开始，从你记得我爱吃抹茶蛋糕开始，从你深夜给我泡热牛奶开始…… 我就忍不住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在跟自己说话，又像在祈求原谅，“我知道这样很自私，很过分…… 可我真的控制不住。”
沈浩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密密麻麻地疼。他一直把苏晴当成姐姐，依赖她的细心，感激她的付出，却从未想过，这份依赖背后，藏着这么深的喜欢。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看着她眼底的痛苦与挣扎，忽然意识到 —— 自己对她，早就不是单纯的姐弟之情。她会记得他爱吃的西兰花，会在他熬夜时温牛奶，会把店里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会在他做实验时默默整理文献…… 这些早已刻进他的生活，成了他无法缺少的部分。
“姐……” 他的声音沙哑，伸手帮她擦眼泪，指尖触到她滚烫的脸颊，“我……”
话还没说完，苏晴忽然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她的唇瓣带着红酒的甜香，还沾着泪珠的凉意，轻轻碰上来时，像片羽毛落在心上，却瞬间点燃了沈浩心底的火。他僵了两秒，随即伸手揽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 压抑的喜欢，克制的依赖，在这一刻都冲破了界限，混着红酒的醇香，在唇齿间蔓延。
客卧的灯还亮着，暖黄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沈浩扶着苏晴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让她坐下，自己则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她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神里带着点惶恐，又有点期待，像只受惊的小鹿，让他心疼不已。
“沈浩…… 我是不是做错了？” 苏晴咬着唇，指尖紧紧攥着裙摆，“我不该…… 不该破坏你和晓雅……”
“不是你的错。” 沈浩伸手，把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耳垂，“是我没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我喜欢你，姐，不是姐弟的喜欢，是想和你一起过日子的喜欢。”
那晚，客卧的灯光亮到后半夜才悄悄熄灭。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床沿，给地上的拖鞋镀了层银。苏晴靠在沈浩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既甜蜜又不安 —— 她怕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变成泡影，怕晓雅会难过，怕这个家会散。沈浩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在她耳边小声说：“别怕，有我在，咱们会好好的。”
天刚蒙蒙亮时，苏晴先醒了。窗外的天刚泛白，花园里传来早起鸟儿的叫声，空气里还带着点桂花的香味。她睁开眼，看到沈浩的侧脸 —— 他睡得很沉，眉头微微蹙着，大概是昨晚也没睡好。他的领口处，沾着一点淡淡的口红印，是她昨天涂的豆沙色，在浅灰色的衬衫上格外显眼。
愧疚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苏晴。她想起晓雅昨晚拉着她的手，叮嘱她 “别喝太多”；想起晓雅把她当成家人，什么心事都跟她说；想起晓雅看到定制笔记本时，兴奋地说 “晴晴姐肯定喜欢”。她怎么能这么自私？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喜欢，破坏晓雅最珍视的家？
苏晴小心翼翼地从沈浩怀里挪出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她穿上衣服，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 —— 里面的衣服不多，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件沈浩去年给她买的羽绒服，叠得整整齐齐。她把衣服一件件放进行李箱，又从书架上拿下那几本专业书，还有沈浩帮她标注的外文文献 —— 那些标注用的是不同颜色的笔，重点内容还画了波浪线，是他花了好几个晚上整理的。
收拾到最后，她看到书架最底层放着个小小的书签 —— 那是晓雅去年给她做的，用硬纸板画的樱花，上面写着 “晴晴姐要开心”。苏晴捏着书签，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把书签放进钱包里，心里默默说：晓雅，对不起，姐姐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你回到原来的生活。
苏晴提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床 —— 沈浩还在睡，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了进来，落在他的头发上，泛着浅金的光。她咬了咬唇，轻轻拉开门，却在转身时，撞见了站在门口的晓雅。
晓雅穿着粉色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大概是刚醒。她的目光落在苏晴手里的行李箱上，又扫过苏晴通红的眼睛，最后停在客卧门口 —— 沈浩的衬衫搭在椅子上，领口的口红印隐约可见。晓雅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原本还带着睡意的脸，一下子没了表情。
苏晴的身体僵住了，行李箱差点从手里滑下来。她张了张嘴，想说 “对不起”，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泪掉得更凶。
晓雅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苏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走过来，伸出小手，拉住苏晴的行李箱拉杆，声音轻轻的：“晴晴姐，你要走吗？”
“晓雅…… 我……” 苏晴哽咽着，眼泪砸在晓雅的手背上，“对不起…… 我不该…… 不该做这种事……”
“晴晴姐，你别走。” 晓雅打断她，伸手抱住苏晴的胳膊，脸颊贴在她的衣袖上，“咱们三个不能没有你。” 她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却强忍着没掉下来，“我知道你喜欢沈浩哥，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看他的眼神，跟看我不一样；你给他整理文献时，会特意把他爱看的部分折起来；你做红烧肉时，会记得他不吃姜，特意把姜挑出来。”
苏晴愣住了，惊讶地看着晓雅 —— 她以为晓雅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却没想到，这些细碎的细节，她都看在眼里。
“我不是小孩子了。” 晓雅擦了擦眼角的泪，拉着苏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我知道沈浩哥疼我，会给我买好吃的，会陪我玩，会保护我。可我也知道，他依赖你。他加班晚了，会问‘晴晴姐煮牛奶了吗’；他去实验室，会说‘晴晴姐帮我把文献带过来’；他跟别人谈合作，会说‘我得问问晴晴姐的意见’。”
晓雅握着苏晴的手，指尖带着点凉意：“晴晴姐，这个家不是只有我和沈浩哥，还有你。没有你，沈浩哥会忘吃晚饭，我会忘带作业本，家里的花会枯死，店里的食材会出问题。你是我们的家人，是最重要的家人。”
她顿了顿，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苏晴的手背上：“我知道，别人可能会说咱们这样不好，可我不在乎。我只想要咱们三个永远在一起，一起吃晴晴姐做的红烧肉，一起看沈浩哥做实验，一起在花园里看樱花。晴晴姐，你别走，好不好？”
苏晴把晓雅抱在怀里，眼泪汹涌而出。她以为晓雅会指责她，会恨她，却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姑娘，竟然用最纯粹的方式，接纳了她的喜欢，挽留了她的离开。她哽咽着说：“晓雅…… 对不起…… 姐不该想走，姐不该让你难过……”
这时，客卧的门开了。沈浩走了出来，他大概是醒了没看到苏晴，脸上带着点慌乱。看到客厅里相拥而泣的两人，还有苏晴放在旁边的行李箱，他瞬间明白了一切。他快步走过来，蹲在苏晴面前，声音带着点沙哑和愧疚：“晓雅，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
晓雅从苏晴怀里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对沈浩笑了笑：“沈浩哥，我没有受委屈。我只是不想让晴晴姐走，咱们三个要永远在一起。”
沈浩看着晓雅懂事的模样，又看着怀里还在哭的苏晴，心里既感动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