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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莳被廷璋半扶半抱着冲进公婆的卧室。

只见白樾靠在床头,脸色煞白,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一只手无力地垂着,另一只手试图抬起却不停颤抖,嘴唇翕动,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一丝罕见的恐慌。

“爸!”廷璋声音发颤。

孟莳此刻却异常冷静,她迅速挣脱廷璋的搀扶,尽管腿还在发软,却强撑着扑到床边。

她熟练地掏出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检查白樾的瞳孔对光反射。

一侧瞳孔已有轻微散大迹象!

她又快速测试了他的肢体肌力,发现一侧肢体明显无力。

“意识障碍、一侧肢体偏瘫、言语不能,高度怀疑急性出血性脑卒中!”

孟莳语速极快,声音却带着一种镇定,她一边对家人说着,一边已经用手机拨通了协和的脑卒中抢救绿色通道120。

“你好,这里是xx胡同x号四合院,患者男性,六十岁左右,突发剧烈头痛、右侧肢体麻木无力、失语,怀疑急性脑出血。”

“我是神外的孟莳医生,请立刻派车,并通知神经外科和介入科准备急诊手术!患者有先天性脑血管畸形病史!”

她在电话里清晰、准确地交代了病情、地址和自己的专业判断,每一个词都精准到位。

原本慌得直掉眼泪、手足无措的叶芳芷,看到儿媳在这生死关头展现出的惊人沉稳和专业素养,那颗彷徨无依的心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她死死攥着衣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孟莳的指示,帮忙清理开周围的杂物,保持通风。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四合院的宁静夜空。

医护人员迅速将白樾转移上担架。

孟莳抓起自己的外套和随身证件,对廷璋和叶芳芷快速交代:

“哥,我跟救护车去医院,你跟妈开车跟上,保持电话畅通!”

漆黑夜色中,救护车呼啸着驶向协和医院。

车上,孟莳紧握着公公冰凉的手,心情沉重而复杂。

白樾天生的脑血管畸形,就像一颗埋藏在他脑内的不定时炸弹,每年的体检报告,孟莳都会像研究疑难病例一样反复研读,对他的脑血管构造、畸形的位置、可能的薄弱点了如指掌。

这一直是悬在她心头,也是悬在整个白家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想到,今夜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到达医院,早已接到通知的急诊和神经外科团队立刻接手。

加急头颅ct结果很快出来,左侧基底节区大量出血,破入脑室,与孟莳预判的完全一致,而且位置正好就在那个已知的血管畸形附近!

“小孟,白部长这次头部出血量较大,最好立刻手术清除血肿,同时处理畸形血管。”

神经外科主任面色凝重。

“明白,主任,我来主刀。”

孟莳没有任何犹豫,脱掉沾着夜露和焦急汗水的外套,语气斩钉截铁。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公公的脑血管结构。我熟悉他每一份影像资料,我知道那个畸形的具体形态和毗邻关系。时间紧迫,请立刻准备手术!”

她的自信和专业背景让人无法反驳。

这一刻,她不仅是白家的儿媳,更是挽救公公生命最合适的、也是唯一的人选。

协和医院神经外科手术室的灯亮起。

白廷璋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回想起父亲得知自己要改姓叶、追求孟莳后那暴怒的神情,想起这几个月来父亲每次见到他时那冰冷失望、甚至不愿多看一眼的态度……

巨大的愧疚和悔恨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噗通一声,这个在金融界呼风唤雨、永远挺直脊背的男人,竟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手术室外走廊上。

他双手撑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板,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爸,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把您气成这样的……您千万不能有事,求您了……”

他语无伦次,只剩下最原始的忏悔和祈求。

叶芳芷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心疼地上前想拉他起来,却被廷璋固执地推开。

她叹了口气,眼泪又涌了出来,却不再是之前的慌乱,而是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苍凉,她看着手术室的门,喃喃道:

“廷璋,起来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爸这辈子,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这是他命里的劫数,也是他的难关……只盼着他能挺过去……”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仿佛在安慰儿子,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此刻,所有的恩怨怨怨在生死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只剩下最纯粹的祈盼。

……

凌晨四点。

无影灯冰冷的光束聚焦在白樾已被剃光、严格消毒并覆盖着无菌巾的头颅上。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电灼止血的微焦气息以及一种近乎凝滞的紧张感。

孟莳站在主刀位。

因需术中造影,她身上穿着沉重且不透气的手术铅衣,外面罩着无菌手术袍。

巨大的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此刻,这双总是含着温软笑意的眼眸,锐利如鹰隼,透过高倍手术显微镜,精准地掌控着方寸之间的生死战场。

她手中的器械稳得像焊铸在指尖。

高速颅钻开颅时,发出的嗡鸣声令人齿酸,她的手腕却纹丝不动,精准地避开重要的血管和功能区。

骨瓣被小心取下,暗红色的硬脑膜暴露出来。

“尖刀。”

她声音平静,透过口罩传出,简洁明确。

器械护士迅速将手术刀拍在她掌心。

她手腕微动,精准地切开硬脑膜,下方汹涌的血肿和受损的脑组织瞬间显露。

情况比ct显示更为复杂,血肿与畸形的血管团纠缠在一起。

“吸引器,低负压。”

“双极电凝,精细模式。”

她的指令一个接一个,清晰、冷静,没有任何冗余。

在显微镜的辅助下,她的操作精细到毫米级别,小心翼翼地分离着血肿与正常的脑组织,电凝止血时发出的滋滋声细密而规律。

她的大脑高速运转着,白樾历年来的脑血管造影影像如同清晰的图纸印在她脑海里,指引着她避开一个又一个危险的陷阱。

时间在高度专注中飞速流逝。

清除血肿,处理那个如同恶魔果实般的畸形血管团,严密止血,冲洗,确认无活动性出血……

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不容丝毫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