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的北京,天空是那种洗过的、清澈的蓝,阳光明亮却没什么温度,典型的北方干冷天气。但这丝毫影响不了周家老宅里酝酿着的出行热情。
早餐桌上,其乐融融。小林林被太奶奶、爷爷奶奶围着,享受着“众星拱月”的待遇,小嘴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宣布:“林林今天陪太奶奶!最乖!”
苏月华笑着对周惟清和姜南星说:“你们就放心去吧,林林交给我们,保证带得白白胖胖。”
林悦今天显得格外兴奋,她宣布了精心规划的行程:“各位领导,同志们!今天我们的行程安排如下:上午,前往北海公园体验皇家冰场,感受一下‘冰嬉’的乐趣!中午,我已经订好了附近一家地道的铜锅涮肉,保证让大家暖透心扉!下午嘛,咱们就去杨梅竹斜街溜达溜达,喝喝咖啡,淘点小玩意儿,如何?”
这个安排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尤其是“铜锅涮肉”,连周惟清都表示了期待。
于是,由周惟清驾驶,载着姜南星、林知意、林悦、周敏和李文轩的“新春休闲小分队”再次出发。车子穿过洋溢着节日气氛的京城街道,向着北海公园驶去。
“周书记,今天这司机当得是越来越熟练了。”姜南星坐在副驾,看着窗外掠过的红墙黄瓦,笑着打趣。
周惟清稳稳地把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兴致勃勃的妹妹和略显沉默的林知意,应道:“为领导们服务,不敢懈怠。尤其是今天还有重要任务——确保林导的行程圆满成功,让每一位同志都玩得开心。”他特意加重了“每一位同志”,目光温和地扫过后视镜里的林知意。
林知意感受到这份无声的关怀,心里一暖,对着后视镜笑了笑。
北海公园的冰场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广阔的冰面上,男女老少,有的滑冰刀矫健如飞,有的坐冰车嬉笑追逐,还有不少像他们一样初次尝试的,扶着海豚形状的冰杖,小心翼翼、步履蹒跚,引得笑声不断。
租好冰鞋和辅助冰杖,一行人踏入冰场。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却瞬间被现场火热的气氛点燃。
林悦和周敏显然是玩冰的好手,换上冰刀就轻盈地滑了出去,姿态优美。李文轩也紧随其后,虽然动作不那么流畅,但胜在平衡感好。
周惟清和姜南星则选择了相对稳妥的冰车。周惟清让姜南星坐进一个双人冰车里,自己在后面推着她。冰车在冰面上滑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姜南星开心得像个小女孩,不时发出轻快的笑声。
“周书记,推力不错嘛,保持这个速度!”她回头笑道,寒风吹得她脸颊红扑扑的。
“遵命,姜主任!保证安全平稳送达!”周惟清配合地应着,手下用力,冰车加速,激起一片细碎的冰晶。
而最让人关注的,是林知意。她站在冰场边缘,看着眼前溜滑的人群,有些犹豫和胆怯。她从未滑过冰,心里没底。
“知意嫂子,快来呀!我教你!”林悦滑了回来,向她伸出手。
姜南星也示意周惟清停下冰车,走到林知意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别怕,知意,咱们慢慢来,扶着这个海豚杖,很稳的。”
周惟清也鼓励道:“没事,摔不了,就算摔了,这冰厚实,也疼不到哪儿去。”
在大家的鼓励下,林知意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冰面。她紧紧抓着海豚冰杖,双腿有些发僵,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
“对,就这样,重心放低,慢慢来……”姜南星在一旁耐心指导,自己也扶着另一个冰杖,陪着她一点点移动。
林悦则像只灵活的燕子,在她周围滑来滑去,做着各种示范,逗她开心:“看,很简单吧!想象自己是在水上漂!”
周敏和李文轩也滑了过来,形成一个小小的保护圈,陪着林知意。
起初,林知意还是很紧张,但渐渐地,在朋友们七嘴八舌的指导和鼓励下,她找到了些许平衡感,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虽然依旧不敢放开冰杖,但已经能比较顺畅地向前滑行了。
“我……我好像会了一点!”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惊喜和成就感,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吧!我就说你没问题!”林悦欢呼道。
姜南星看着她脸上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中也松了口气,与周惟清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
周惟清推着冰车,慢悠悠地跟在她们旁边,看着妻子耐心陪伴闺蜜,妹妹活泼调动气氛,堂姐夫妇默默守护,这幅画面在冬日的冰场上,显得格外温暖动人。他拿出手机,悄悄记录下了这充满欢声笑语的一刻。
酣畅淋漓地玩了一上午,大家都感到饥肠辘辘。林悦带领大家来到她提前订好的、一家藏在胡同深处的老北京铜锅涮肉馆子。一进门,炭火混合着麻酱和羊肉的浓郁香气便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围着传统的紫铜火锅坐下,看着锅里清亮的汤底翻滚,大家立刻活跃起来。
“来来来,肥牛先下锅!”
“这麻酱调料可是灵魂,得多放点韭菜花和酱豆腐!”
“冻豆腐、白菜、粉丝也不能少!”
热腾腾的蒸汽模糊了玻璃窗,也模糊了彼此的脸庞,却让气氛更加热络。几筷子鲜嫩的羊肉下肚,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每个人都吃得额头冒汗,脸色红润。
话题自然而然又绕到了林知意身上。几杯饮料下肚,加上上午运动后的放松,林知意的话也多了些。
周敏细心地给她夹了一筷子烫好的羊上脑,柔声说:“知意,看你今天玩得开心,我们也跟着高兴。上午滑冰的时候,看你笑起来多好看。”
林知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敏姐,是大家陪着我,我才能放松下来。”
“这就对了嘛!”林悦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地说,“生活嘛,就得自己找乐子!我哥(周惟扬)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里肯定也惦记着你,就是身不由己。咱们就得把日子过得漂漂亮亮的,等他回来吓他一跳!”
李文轩也笑着附和:“悦悦说得对。军人保家卫国,我们稳定后方,各有各的战场。弟妹你是律师,在自己的领域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就很好。”
姜南星放下筷子,握住林知意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知意,记得我们以前在英林的时候吗?再难的项目,我们不也都啃下来了?等待虽然磨人,但我们要相信惟扬,就像相信我们自己一样。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周惟清也举起了手中的饮料杯,郑重地说:“知意,惟扬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毅力和能力,我比谁都清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经营好自己的事业和生活。等他回来,看到一个更好的你,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来,我们大家一起,祝惟扬早日完成任务,平安归来!”
“祝惟扬平安归来!”大家都举起了杯,真诚的祝福融在蒸腾的热气里,暖透了林知意的心。
这顿午饭,吃的不仅是美食,更是浓浓的亲情与友情。林知意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温暖的力量包裹着,那些独自一人时的担忧和孤单,在这样的氛围里,渐渐被稀释、融化。
下午,阳光正好。一行人驱车来到杨梅竹斜街。与上午冰场的热烈喧闹不同,这里仿佛另一个世界。青砖灰瓦,斑驳的木门,静谧中透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从容。
漫步在干净的青石板路上,阳光透过光秃的树枝,投下细碎的光斑。大家不再像上午那样追逐嬉闹,而是三三两两,悠闲地逛着。
林悦依旧充当向导,介绍着各家有趣的店铺。周敏和李文轩对一家卖老物件和文创产品的小店很感兴趣,驻足细看。
周惟清和姜南星则落在了后面,牵着手,慢慢地走着。
“这里的感觉,和英林的老街改造,有异曲同工之妙。”周惟清观察着沿街的店铺,对姜南星说,“都是要在保留原有肌理和韵味的基础上,注入新的活力。”
“是啊,”姜南星点头,专业人士的敏感让她立刻进入状态,“关键是业态的选择和引导,不能破坏了整体的氛围。你看那家书店,开在这么个地方,一点也不违和,反而增添了文化气息。”
“夫人高见。”周惟清笑着捏了捏她的手,“看来以后英林的文化旅游规划,还得多听听姜主任的意见。”
“周书记过奖了,互相学习。”姜南星俏皮地回应。
而林知意,则被姜南星和林悦一左一右陪着。她们没有刻意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分享着彼此看到的趣事,在一家香气四溢的咖啡馆门口坐下,点了三杯不同口味的热咖啡,享受着午后的宁静。
“知意,你看那个风铃,多别致。”姜南星指着一家小店门口挂着的陶瓷风铃。
“是啊,声音肯定很好听。”林知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柔和。
林悦则叽叽喳喳地说着哪个明星也来过这条街,哪家店的甜品特别好吃……她用她的方式,驱散着任何可能袭上林知意心头的阴霾。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咖啡的醇香在口中弥漫,耳边是好友轻柔的絮语和街道隐约的嘈杂。林知意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刻,她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与放松。等待依然漫长,但身边有这么多关爱她的人,前路似乎也不再那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