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凝视着小南脸上那近乎沉重的怔忪,看着她指尖小心翼翼托着试管、仿佛捧着易碎珍宝又彷徨无措的模样,立刻明白了这份“礼物”在她心中的分量。他心下掠过一丝无奈,暗自思忖:虽然这药剂确实珍贵,但也没到绝无仅有的地步,以大蛇丸那家伙对研究的狂热,库房里怕是还囤了不少,日后再去讨要几支也不是难事。
这念头让他紧绷的神情略微松动。他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开口安慰道:“南姐,你放心。” 他的目光扫过那三管莹绿的药剂,语气平和,“这药剂,我自己这边还备着几支,足够应付不时之需。”
他顿了顿,为了让小南能更安心地接受,甚至刻意带上了一丝近乎调侃的意味,尽管那语调依旧平淡:“再说,我那位合作者……嗯,大概可以算是忍界第一的研究专家了。他的古怪点子和他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一样多。真要没有了,我大不了再去找他要便是。”
这番话像一阵温和的风,轻轻吹散了小南心头那过于沉重的负担感。她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浅橘色的眼眸中那抹彷徨终于渐渐沉淀。她不再犹豫,指尖收拢,小心翼翼地将三支试管贴身藏好,仿佛将一缕生机纳入了怀中。
她抬起头,望向佐助,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比真挚的重量:
“谢谢。”
看着小南将药剂仔细收好,佐助眼底的凝重却未完全散去。他深知这仅仅是第一步,如同为即将燃尽的烛火添上一点灯油,却无法改变它仍在风中飘摇的事实。
“还有一点,你必须记住。”他继续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这药剂,终究只能维持,是吊住他性命的手段。它填补不了根本的亏空。”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小南,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关键处:“你一定要想办法劝他,尽可能不要,或者至少是极少动用轮回眼的力量。”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墨色的瞳孔里仿佛倒映着那双萦绕着不祥紫光的轮回眼,“那东西,除了疯狂吞噬生命力,对精神的影响更是巨大而隐秘。它会在不知不觉中扭曲心智,放大偏执……”
小南的呼吸微微一滞,佐助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她记忆中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片段。她眼前浮现出长门日益消瘦的身影,更浮现出他那双曾经温和、如今却只剩下冰冷与决绝的轮回眼。
她缓缓点头,浅橘色的眼眸中弥漫开一片深切的哀伤与了然,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是啊……你说得对。”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仿佛还能感受到记忆中那个红发少年的温度,“现在的长门,和以前的他的确……判若两人了。”
不仅仅是身体的衰败,更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被痛苦和某种无形力量侵蚀后的改变。那个会因为同伴受伤而愤怒,会因为小动物死亡而悲伤的善良少年,似乎早已被那双眼睛带来的力量和随之而来的重担,彻底吞噬了。
(佐助内心:斑当年得到轮回眼后,就从守护宇智波的族长变成了月之眼计划的疯子。现在长门得到那双眼睛,不仅自称神明,还坚信痛苦才能带来和平——这种要把全世界拖进地狱的救世主情结,和斑的思维模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想起在异世界读过的心理学着作。当普通人突然获得神明般的力量,往往会被权力腐蚀;但若这力量本身携带着千年执念的基因呢?轮回眼作为因陀罗查克拉的终极形态,恐怕早就像编程好的咒印,不断诱导着持有者走向「以绝对力量重塑世界」的固定路径。
(所以带土、长门、斑……这些轮回眼的持有者才会前赴后继变成极端理想主义者。就像被写轮眼放大负面情绪那样,轮回眼放大的或许是因陀罗对「绝对秩序」的执念。)
佐助的声音低沉而紧迫,如同暗夜里敲响的警钟。他向前逼近半步,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小南略显恍惚的双眼,试图将每一个字都刻进她的意识深处。
“南姐,听好,”他语气沉重,“如此庞大的计划,环环相扣,布局数十载,绝对不可能是那个藏头露尾的面具人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推动的。这背后的势力,水比你想的要深得多,其中的谋划,更是你现在无法抗衡的。”
他看到她眼中凝聚起的警惕,继续清晰地嘱咐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隐忍。回到他们身边,一切如常,先虚与委蛇,绝不能露出任何破绽。一旦被察觉,你和长门都会立刻陷入绝境。”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她妥善收藏药剂的位置,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药剂,记住,给长门用一支就足够稳住情况,保住性命。剩下的两支,”他强调,“你务必藏好,藏在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地方。那不是普通的药,是你和长门最后的……保命底牌。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再动用。”
小南仰头看着他。少年清俊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沉郁与决绝,那墨色的眼瞳深处翻涌着她看不分明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警惕,还有一种深切的、仿佛感同身受的痛楚。
巨大的感动与更深的疑惑在她心中交织、翻腾。她不明白,这个与雨隐、与晓组织本应毫无瓜葛的宇智波少年,为何要涉入这滩浑水,为何要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将如此重要的信息和药物交付给她。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里面充满了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寻求答案的不解:
“佐助……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你和我们……本应是陌路才对。”
她浅橘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试图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找到他如此行动的真正缘由。
“因为我喜欢你。”
佐助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突如其来的惊雷,毫无征兆地在这弥漫着沉重真相的空气中炸响。
小南整个人猛地僵住了,仿佛连呼吸都在那一刻被彻底冻结。她浅橘色的眼眸瞬间睁大到极致,里面充满了纯粹的、毫无杂质的难以置信,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被这直白到近乎莽撞、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答案冲击得七零八落,彻底停止了运转。
喜欢?
在这个刚刚揭露了轮回眼惊天秘密、关乎长门命运、关乎晓组织未来、甚至关乎忍界走向的节骨眼上?
因为这种理由?
无数混乱的念头如同被惊扰的蜂群,在她脑海中嗡嗡作响,却无法组织成任何有效的理解或回应。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佐助,看着他脸上那平静得近乎异常、完全看不出是认真还是戏谑的表情,一时竟完全失了声,仿佛连语言能力都被剥夺。
而此刻,佐助的内心深处,却翻涌着与她表面所理解的、截然不同的惊涛骇浪。
(佐助\/钟明内心:喜欢?从某种层面上说,或许……是吧。但绝非她此刻可能理解的那种,简单的、男女之间的肤浅情感。)
(那是在前世,作为那个名叫钟明的、再普通不过的宅男,坐在冰冷的屏幕前……当我看到你,小南,为了守护长门的遗体,为了那份执念,毅然决然地燃尽一切,施展出六千亿起爆符的壮烈之后,最终还是无力地倒在那个面具男的阴谋和袭击下,洁白的纸片纷飞如雪,却又被刺目的鲜血染红……那一刻,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了窒息般的、真实的疼痛和难受。)
(那样的结局,太残酷了。它配不上你的坚守,配不上你对长门、对弥彦那份至死不渝的羁绊与付出。我当时……真的恨不得能砸穿那该死的屏幕,冲进那个世界,去改变那令人心碎的一切!)
(而现在,莫名其妙地,我站在了这里。站在了你的面前。拥有了改变某些事情的力量。)
(我不知道为何会穿越时空的壁垒,不知道这究竟是命运的馈赠还是最恶毒的诅咒。但这些缘由,在此刻,都显得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机会就在我的手中。我既然来了,就绝不能再眼睁睁看着那些悲剧重演!无论是你的,长门的,还是其他任何我在意之人的……我要用这双手,彻底搅动这个世界的秩序,打碎那些令人作呕的、看似不可动摇的既定命运!)
这番汹涌澎湃、交织着前世执念与今生决意的心潮,在他那双漆黑的眼底只是如流星般一闪而过,快得无法捕捉。他的表情依旧维持着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