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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平原上奔驰、在山岭中穿越,几日后的晚间,在一块沙丘上扎帐歇息。

赵砚的记忆只有这三年的,所以他的脑海中,基本想象不出沙漠的模样。

这时候到了,不免有些好奇,一个人去转了转。

沙丘周边没有植物,一丁点也没有,除了仰头能看到天,他都不确定这是不是还在人世间?

蓦然闪现赵仓说过的话:那达慕在沙漠,距离我们的四川就更远了。

赵砚抓起一把沙尘,五指再轻轻松开,沙尘便随着指缝散落,借着冬季的风,有的坠了地,有的飞了天。

他看看掌中的一无所有,再看看前方的没有尽头,心想沙漠在北方,果真是离他的家乡更加的远了。

不仅感觉遥远,好像还很飘渺。

他的家乡,到底是何种模样呢?

月烈这边,从帐中出来。

她的家乡在草原,对扎营露宿很有亲切感,且她自己会搭建,就帮了些忙,试图让赵砚感觉舒适点。

她在周边找了一截路后,看到赵砚的身影。

赵砚立于一处沙丘顶端,天地空旷,显得他的身形十分的渺小。

不过他好像自带高贵气质,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像夜明珠一样散发出光芒。

他穿着一身褐红色的长衣,立着的地方远离了营地,营地的火灯光亮照耀不了那么远的位置,但还是让月烈感觉,他立于那里,就像是一盏灯。

“赵砚。”月烈追过去,像随着灯光而找,一点也不绊脚。

近身后问:“你在看什么呢?”

赵砚目光四处扫望着,好像他是刚刚出生的婴儿,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都是懵懂的,好奇心十足的。

“就是看看,没有见过。”

月烈有些笑话他:“这算什么,等明日到了大会现场,你才知道什么叫壮观。”

“明日就可到了?”

“对呀,我们已经进入沙漠了。”

“是吗?”赵砚继续探究一望无际的沙漠。

这几日从大都过来,一路见有些地方下雪了,有些没有,有些地方下雨了,有些没有,也不知道明日的大会现场,会是什么样的天气状况?

月烈递上水壶:“喏~”

“我不渴。”

“那好吧。”月烈拧开自己喝。

这会儿,突然从侧面袭来一股猛风,卷起地上的沙尘,朝着两个人的身体扑,很快就让两个人的面颊都被击打上沙砾。

月烈正在喝水,有些被呛着。

赵砚辨别一下风力的方向,然后侧过几步身,替她挡住。

挡的时候感觉自己身躯的面积还不够,便就叉上了腰。

在这辽阔的天地间,就像一道威武的屏障。

月烈拧上盖子,赏给他一个十分窃喜的眼神。

他笑一下道:“别喝到沙了。”

“不会。”

月烈把水壶别到腰间,腾出的双手抓过赵砚胸口的衣裳,一边把赵砚离她的距离拉近些,一边又把自己的脑袋扎过去。

依偎上那个胸膛的那一瞬间,月烈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后躲。

“哼。”

她蛮横一扯,赵砚的身躯便完全无法后退了,她强势靠上了。

不仅如此,她还把赵砚叉腰的手给掰开,围于自己的腰间。

赵砚有些不适,手指颤了颤,垂于自己的身体两侧。

月烈就只有像靠上一道屏障那样靠着他,虽然没有回应,没有温度,却也是知足了。

沙尘被赵砚的身躯挡着,月烈感受不到,甚至都听不到风。

她享受地深深呼吸一口气,沉迷于赵砚的这种不经意又是非常细腻的关心。

赵砚的武功尽废,严格说来武力值都不如她,但赵砚刚刚挡住风尘的那一幕,是出于男人对女人的照顾和保护。

月烈很满意,觉得也是一种安宁和幸福,呢喃喃喊:“赵砚。”

“嗯?”

“我们是夫妻。”

“可我原本有娘子。”

“那是原本的,都过去了,反正你已经忘了,就让她随沙漠的风飘散吧。”

“可我有娘子,这是事实。无论怎样,你都应该让我跟她见一面,让我跟她好好说一说才对。”

两人的对话并不激烈,像细声聊着天那样,然月烈听着这个过后,就立马抬起脑袋,有些急道:“你要跟她说什么?”

赵砚视线低落在她着急的眸子中,有些无奈:“她是我娘子,你说我应该说什么?”

“你要跟她走?”

“我不知道。”

“你的新生命是我给的!”

“就算要跟过去告别,你也应该让我跟她好好谈一谈,而不是这样每次都避之不见。”

“不行,你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

还是谈不拢,赵砚更加无奈了,身躯往后挪了挪,让月烈离开了他的怀。

这时候也没有风吹了,但月烈感觉无比的凌乱。

温存不过片刻,且对方的温存有着条件。

她不服输,又没办法。

半晌把那口大气憋住。

“下次我可以让你们见面,让你跟她把话说清楚,但是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离开我,你还欠我一个婚礼。”

“公主,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事情,应该要一件一件地去做。”

“你先答应!”

“我要跟她说清楚了,才能确定能不能答应你?”

“你是怕她不同意?可这个决定权在你啊!”

赵砚沉默一下,而后背过身躯,对着远方的一望无际,有些感伤。

“我不知道我会跟她说什么?”

这并非说辞。

他的脑中全是模糊的、遥远的、飘渺的。

他只知道他有娘子,且曾经很相爱,但他想象不出来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他只在三年前刚刚苏醒的时候,见过他娘子一面,那时的头脑并不清新,且很快被月烈挡开了,他很努力在记了,可还是很模糊。

他不知道他娘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这又是冬季了,他的娘子该是来了大都了吧?

可他又被带走了,又把他娘子一个人丢下了。

他娘子每年千里往返,都经历了些什么?

此时此刻,他娘子又在干什么?在想什么?

太多太多的问号了,赵砚不禁有些头疼。

他感觉他的脑中像是拧巴了无数根麻绳,杂乱得很。

不仅如此,那些麻绳还很脆弱,每一根都是轻轻一碰就断了。

他越是细想,就越是感觉在悬空,全是陌生,仿佛自己根本就不存于这个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