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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的水声之下,真金终于忍不住大喝:“闭嘴,出去!”

阿古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后一句就把前一句给忘了,怔了怔,赶紧跑掉。

真金深深压口气,裹上浴袍回屋。

阔阔真已经收拾完毕,见他进来,忙去迎接,给他解开浴袍,和擦拭掉他身上的水珠,柔情喊道:“殿下。”

“嗯。”真金简单应一声,拿过浴袍再把自己裹住,走向床榻去。

阔阔真感受到了,真金在对她的行为进行抵触。

她不表现出来,过去再将真金的浴袍解开,用着女性最为温柔、最为风情的力量,把真金按倒床榻,爬到他的身上,亲吻着他的嘴唇,吸吮着他颈项的水珠。

真金并不想,脸庞躲得老开。

“王妃,太晚了。”

“殿下。”阔阔真轻喘,真金把她从身上拉下:“睡吧。”

阔阔真面色有些难堪,接而变成恼怒,一下子背过身去。

“每年她要来的时候,你的心就不平了。”

真金略有心虚,被窝里的手,把散开的浴袍拉回原位,并且打了结。

同床异梦,大抵说的就是这样吧?

但真金清楚,异梦的只他一人,阔阔真深爱着他。

每年凌枝要来的时候,他就无法维持自己稳定的生活,无法维持自己平静的夫妻关系。

说起来是一种病态,他总是会想到三年前,醉酒的凌枝给他喂预防红信石毒性的滋补水。

当时,凌枝在哄着他,翘着舌头尖。

当时,他报复玩味,用嘴唇去蹭了凌枝的手指头。像是征服着一个小动物,又像是在逗弄着一个小动物,更像是在调情着一个小动物。

过后他便总是会想象他与凌枝翻云覆雨的画面,会浑身痉挛,如同登上云霄。

根本制止不住,只能任由体内那股别样的情仇,收紧了又蔓延,收紧了又蔓延。

他恨那个女人,可是他又想要那个女人。

想想更加不适,真金很躁,披上外套出去透口气。

阿古还在门口,见他出来,嘴巴嗫嚅几下,又啥都没出口。

真金本是嫌人话多,这会倒想跟人说说。

他心乱如麻,再多的话,也没有他的心情杂。

“想说什么?”

阿古立即就道:“皇太子啊,这次就别让那个丧门星进宫了,免得王妃见着又烦。”

凌枝之前来,真金都会在宫内召见,阔阔真都知道,真金虽然对凌枝恨,恨中却掺着情,阔阔真难免不会膈应。

阿古真是操心死了。

“皇太子啊,我知道您想她,可也不能当着王妃的面啊。不然这次您不要管她了,就让她在驿馆待着,我们直接去沙漠,管她怎么着。”

真金垂了垂眼:“好。”

可是两天后,真金去了驿馆。

阿古早料到了,心里又把凌枝骂了一遍。

驿馆还是之前那家,真金踏入门口的时候,突地感觉身子有些笨重。

之前发生的手指画面,如一张巨幕砰地拉开,哗啦啦就上演了。

说不出来的心情,感觉不好意思面对,心里头又期许,同时又充斥着尴尬。

凌枝怎么说也是人妻,何况他还恨她心狠得连玉米都可以唆使利用。

“客官,住宿还是找人呢?”

真金普通装扮,译丁没有认出,阿古道:“找人,一个姓凌的。”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老伯。”

真金一瞧,只见梯步下来一个小家丁,好眼熟?

“诶嘿。”玉书摘掉家丁的头巾,散开黑黑的长发:“是我啦,玉书。”

真金快步过去,将玉书上下看一遍,很是不解:“你这是什么装扮?”

“家丁呀。”玉书笑嘻嘻的,歪一下头说:“快上来吧,老爷等着呢。”

老爷?

真金和阿古对视一眼,心想这凌枝又耍花样了。

“参见皇太子。”

进到二楼客房,突然一个扑通,差点把真金给吓一跳。

“你?”

他无语,盯着脚下跪着的身躯:“你从哪冒出来的?”

“我就在这房间里呀。”凌枝平平淡淡地说。

“起来。”

“谢皇太子。”

凌枝站起的瞬间,又差点把真金给吓一跳。

她不只是女扮男装,还扮成了老头的模样。

褶皱的皮肤,白花花的胡子,就一双眼睛稍微有些灵动,冲着真金礼貌地眨巴一下。

真金愣了好半晌。

“你怎么扮作这种模样?”

“路途遥远,我跟玉书两个弱女子很容易招来山贼土匪的,这样保险嘛。”

“那为什么偏偏是老头?”

“老头怎么了?扮作老头是为弱势,估计饭都吃不上几口,哪个瞎了眼的山贼土匪会看得上?”

“那为什么偏偏是我之前的模样?”

真金扯上凌枝的胡子:“你这,这不是我之前用的那种羊皮面具吗?样式都是一样的。”

“一样又怎么了?”凌枝把他的手拍开。

“老伯又不是谁的专利,你能演,我就不能演吗?再说这老伯模样亲和,我演也要演好人。”

真金无语了,再将凌枝七老八十的模样瞅了几下,实在是看得难受。

玉书捂着嘴,在一旁偷笑坏了。

真金警告玉书:“你别跟她学坏了。”

“小的明白。”

玉书蹲一下身,一身家丁装扮,令真金更加无语了。

阿古啧一下嘴巴,看不懂凌枝在搞什么名堂,反正她是个丧门星,真金一遇到她就要倒霉,翘起手指吼道:“算卦的,你又要干什么?”

凌枝一把将阿古的手挡开。

“什么算卦的?我八年前就不算卦了,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你?”

“你什么你?每次我都不明白你瞎起个什么劲?我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每次上蹿下跳个啥呢?”

阿古的手又抬起了:“你,你……”

凌枝又给挡开:“你别指着我,你个死太监。”

阿古被噎住了,被气得快要哭了,委屈巴拉地向真金求助。

真金已在上方坐好,凌枝和阿古每次见面都要吵,他很头疼,不耐道:“别吵了。”

凌枝弯了阿古一眼,走到真金面前蹲下,十分殷勤。

“玉书。”她一手往脸上粘贴上一颗痣,痣上长着长毛那种,一手伸开着。

“来了老爷。”玉书端上一盏茶。

“你做什么?”真金莫名其妙。

“敬茶呀。”凌枝恭敬着,把五官上唯一有活力的眼睛眨巴一下说:

“以前是小女子不懂事,对皇太子诸多冒犯,故以茶代酒,聊表歉意,以示尊敬。”

真金看着她那颗带毛的痣,实在是不适应,尤其又是看到她端茶的手上戴着羊皮手套,上边还有着几根显眼的毛,导致脸庞本能地往后偏。

“……不用!”

“怎么了?”凌枝茫然极了,做出以为诚心不够的样子,反复看看端着的茶,这样痣上的毛,和手背上的毛,就晃来晃去。

真金实在没眼看,别过了脸。

“怎么了王子?”

凌枝关心得很,凑上脸庞,七老八十的褶皱,近乎要跟真金的脸贴合到一起,逼得真金不得不去瞧她。

“我这么懂事,您怎么还要生气呢?”

她又变成担心了,五官上唯一有活力的眼睛也没光了。

真金真就给败了,夺过茶水放好,一把撕开凌枝的羊皮面具和手套,扔得老远。

“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凌枝就这样恢复了正常的女性着装,披着散乱的长发,被羊皮面具勒过的脸色有些涨红,看起倒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让人心弦拉动。

她被猛然猛力撕下面具,神情也有着本能的小小的惊吓,令不耐的真金莫名其妙产生不忍,乃至说是一点点的保护欲。

“你要搞什么名堂?”真金再问,这次软和不少。

凌枝暂没吭声,刚刚真金那番强硬,令她下意识抓着自己的臂膀。

真金瞧着她的模样,心里深深叹气。

他确实是被她刚刚的装扮膈应到了,但他体会更深的是她对他的抵触。

换位思考,凌枝是个女人,这是一个女人保护自己的方式。

这种方式令真金无颜,仿佛自己是个恶魔,才让别人那么的忌惮和防备,都不能以正常面目示人。

他妥协了,乃至语重心长:“说吧。”

凌枝这才道:“我要去沙漠。”

那达慕大会的消息已经发布天下,凌枝早知,且现在赵砚已被月烈带走,她也知道,所以她必须得跟过去。

她目前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真金。

所以她才搞了这一出,恭敬真金,殷勤真金。

真金喜欢她,他怕她沦陷,才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

真金静静地盯着她,眸子中不定时地飘着红。

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啊。

所以她才这样作天作地。

呵呵,真金苦笑,捏住凌枝的下颌,凑上脸庞,让彼此的呼吸交汇。

过往的一切,无论好的坏的,都在脑海循环。

他不忍拒绝她,他想如她愿,他想和她在一起。

这个女人,她要真有本事在沙漠把赵砚带走,那还不枉他爱她一场!

“好,我带你去沙漠。”

“谢王子成全。”

看到这幕的阿古闭上眼睛,捶着墙壁,心想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