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盯着那道裂缝，水珠还在往下滴。一滴，两滴，砸在冰面上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脑子里。
他没动，只是看着。
陈梦瑶靠在他旁边，呼吸比刚才稳了些。她的手指不再抽搐，脸色也没那么青了。苏逸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凉，但没之前那么冷。
“得弄明白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他说。
他慢慢站起来，腿有点发麻，刚才坐太久。他走到冰墙前，手掌贴上去。冰面还是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他闭上眼，调动开龙渊鼎的力量，从血脉深处引出一股暖流，顺着胳膊送到指尖。
冰墙微微震了一下。
不是画面亮了，是整块冰在共振。他感觉到里面有一层东西，像是一圈圈刻进去的线，埋在冰里，连成一个回路。这地方不是天然形成的，是人为做的记录装置。
他加大鼎力输出，左手压紧墙面。
嗡——
冰墙白光一闪，影像重新出现。
第一遍，他看天上的云。那人站在山顶，雷还没落下来。乌云翻滚，裂开一道口子，闪电在里头窜。他盯着那道裂口的方向，发现它每次打开的位置，和九鼎铭文里的镇位图完全一样。那是控制地脉的节点图，只有掌握融兵鼎以上的人才能看懂。
第二遍，他盯住那人的手腕。青铜镯子露出来一瞬间，三点凸起清晰可见。第一点在拇指侧，第四点在正中，第七点偏外圈。这个顺序，是他激活前三尊鼎的时间点。说明对方不是随便戴的，是按鼎纹觉醒节奏来的。
第三遍，他把注意力放在裂缝深处。那双红眼出现后，脚步声没有声音，但他能感觉到震动频率。他一边看，一边让体内九鼎轮流震动，从第一鼎到第九鼎，一个个试过去。
当第七鼎——断因果鼎——轻轻跳动时，外面的画面突然同步了一拍。
他睁眼。
“不是它在监视我们……”他低声说，“是我们体内的鼎，把它唤醒了。”
他退后两步，脑子转得很快。二十年前有人用自己当祭品，引雷入体，把某种东西封进地底。而那个人身上有鼎，至少激活了三尊。这说明九鼎的秘密早就被人掌握，而且不止一人。
他盘腿坐下，开始理线索。
渔民说过昆仑山底下有龙叫，一响就地震；玉简提过“龙渊锁魂”，要用真血为引；蛟魂临走前说过一句“他们布局很久了”；美军在找能吸收能量的人，明显冲着鼎来的；探险队的地质报告里写过这一带地壳异常薄，下面空的。
所有事串起来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一直在等鼎主出现。
灵气复苏不是自然现象，是故意放出来的信号。为的就是让鼎觉醒，让承鼎人走到这里，完成仪式的最后一环。
“雷祭不是结束。”他睁开眼，“是开始。”
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多功能刀。刀刃打开，他在冰墙上划了起来。一刀，两刀，慢慢刻出一个圆形阵图。那是他体内九鼎运行的轨迹，按照吞天诀的顺序排列。
刻完最后一笔，他把右手按在阵心位置。
掌雷劫鼎发力，一丝电弧顺着指头钻进冰层。
冰墙猛地一颤。
白光闪了一下，画面变了。
一间石殿，四壁粗糙，中间悬着半截青铜鼎。鼎身残破，底部断裂，表面刻着一个字——伪。
镜头只停了不到三秒，画面就没了。冰墙彻底暗下去，再没反应。
苏逸的手还按在上面，没收回。
“仿制品……”他喉咙有点干，“他们早就开始造假鼎了。”
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有人能做出伪鼎，就能模拟鼎力波动，骗过封印系统。甚至可能用假鼎做诱饵，引真正的鼎主动呼应，一步步把承鼎人带到陷阱里。
他转身走回角落，重新蹲下查看陈梦瑶的情况。她眼皮动了动，像是要醒，又沉下去。他把她外套拉紧了些，顺手把刀收好。
然后他靠着冰壁坐下，没再说话。
头顶的蓝光很弱，照得人脸发青。他抬头看了眼冰墙，那道裂缝已经延伸到地面，水珠不断往下掉，在冰面上积了个小水洼。
他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浅疤，是小时候修车被铁皮划的。现在那道疤周围，皮肤下隐约浮现出一点暗纹，像是血管变色。
他皱眉。
这不是鼎纹的位置，也不该有反应。可刚才调鼎力的时候，这片区域跟着震了一下。
他卷起袖子仔细看。
暗纹组成一个小圈，形状不像九鼎中的任何一个，倒有点像冰墙上那个伪鼎的底座纹路。
他把手放下。
“不对劲。”他说。
外面安静得吓人。没有风声，没有回音，连滴水的声音都变少了。他抬头看那道裂缝，发现水流慢了下来，最后几滴挂在边缘，迟迟不落。
他盯着那滴水。
它悬在那里，不动了。
像是时间被按下了暂停。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冰墙前，伸手碰了碰那滴水。指尖碰到的一瞬间，水珠突然向内缩，变成一颗圆球，贴在冰面上滑动起来。
它自己动的。
沿着裂缝的走向，一点点往上爬，最后停在最初渗水的那个小孔前，钻了回去。
苏逸往后退了一步。
他回头看了眼陈梦瑶。
她的眼睛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