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的爪子落下，寒气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速度快得看不见轨迹。
苏逸几乎是本能地反应，左手一抬，化形鼎的力量瞬间涌向身前。空气里的湿气被强行抽离，凝成一面半米厚的弧形冰盾，表面浮现出几道简单的纹路，是他临时用鼎力刻上去的加固结构。
冰盾刚成型，那道银线就撞了上来。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脆裂，像是玻璃被重锤敲中。冰盾从中心点炸开蛛网状的裂缝，三息不到，整面盾彻底崩碎，碎片像刀子一样朝四周飞溅。
冲击波直接打在苏逸胸口，他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狠狠撞上岩壁。骨头发出闷响，喉咙一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没停下，在落地的瞬间借着反弹力翻滚侧移，躲开了后续追击。右手一直没松，掌雷劫鼎的电光还在指尖跳动，随时能甩出去。
他靠在一块凸起的岩石边喘气，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发黑。体内的九鼎吞天诀自动运转，开始调和伤势，但气血翻腾得厉害，短时间内再硬接一招，恐怕撑不住。
神兽站在原地，没追。
它四肢稳稳踩在黑色石板上，霜白色的毛发微微飘动，额头上的独角泛着暗光，双目金芒流转，像是两团熔化的铜水。它低头看着苏逸，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不急不躁，像是在等对方再犯一次错。
苏逸抹了把嘴边的血，眼神变了。
刚才那一击，远超他的预估。那不是普通的灵能攻击，更像是把极寒压缩到了极致，再以某种规则之力释放出来。他的冰盾连一秒都没撑住。
这神兽，根本不是靠蛮力在打。
他抬头看向那尊鼎。暗青色的鼎身静静立在中央，裂痕中渗出微弱的光。他忽然明白过来——这神兽的力量，是来自鼎本身的。它不是守护者，它是鼎的一部分。
契约没断，力量就不会枯竭。
他之前用断因果鼎去拉扯那根联系线，确实让神兽短暂失衡。但现在看，那只是干扰，不是破局。
“难怪……”他低声说，声音有点哑。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点动静。
陈梦瑶醒了。
她靠在冰罩里，手指动了动，慢慢撑起身子。脸色还是白的，嘴唇没什么血色，但她睁开了眼，目光落在苏逸身上。
“你……受伤了？”她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苏逸立刻翻身挡到她前面，背对着她，面对神兽。
“别动。”他说，“它还没完。”
话音刚落，神兽动了。
它没扑，也没抬爪，只是低吼了一声。那声音不像刚才那样震慑人心，反而带着一种节奏感，像是某种古老的吟唱。
地面开始变化。
冰层从神兽脚下向外蔓延，速度比之前快得多。一层又一层，像是活的一样往上堆叠，转眼就盖住了大半个大厅。冰面上浮现出复杂的纹路，和之前冰壁上的符文很像，但更密集，更有规律。
苏逸瞳孔一缩。
这不是单纯的寒气扩散，这是阵法。
神兽不是在蓄力，它是在布防。只要他再靠近一步，整个空间都会变成杀局。
他回头看了一眼陈梦瑶。她靠着岩石，呼吸还不稳，显然没法自己走。如果他强行带她突围，动作一定会慢下来。
不能再硬拼了。
他收回掌雷劫鼎的电光，右手垂下，但没放松。眼睛一直盯着神兽的颈后——那里有一处节点，之前被他用断因果之力干扰过，现在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符文的光稳定得很。
切断联系不行，正面突破也不行。
他闭了闭眼，把感知沉下去，顺着开龙渊鼎的共鸣，探向地脉。
一丝波动传回来。
不是来自神兽，也不是来自鼎，而是从更深的地方，冰洞的下方。那里的能量流动有些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像是在缓慢释放。
他睁开眼，脑子里有了个想法，还不完整，但方向是对的。
这神兽强，是因为它和鼎连着。可如果它的力量来源不止是鼎呢？
如果这地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池，而神兽只是其中一个出口……
那真正的弱点，可能不在它身上，而在地下。
他站直了些，擦掉嘴角最后一丝血迹。
神兽还在盯着他，金眼没移开。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耳朵轻轻抖了一下，但没动作。
苏逸没动，也没说话。
他知道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刚才那一击已经证明，他的防御扛不住这种级别的攻击。再试一次，可能直接被打废。
可他也不能退。
退了，陈梦瑶会暴露在寒气下，这地方的温度越来越低，她撑不了多久。而且他好不容易找到开龙渊鼎的线索，不可能在这里停下。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雷光再次浮现，但这次没凝聚成团，只是在皮肤表面游走，像一层薄薄的电流。
他在试探。
神兽的肌肉绷紧了一瞬，但没出手。
苏逸又往前迈了半步。
冰面立刻朝他脚下蔓延，速度比刚才更快。他立刻停住，雷光在掌心跳了一下，没放出去。
他知道，对方在等他再进一步，好彻底封死他的行动路线。
可他不想按它的节奏走。
他低头看了眼地面，脚边的冰层已经有半尺厚，裂缝里的青铜纹路被盖住了大半。这些纹路，之前在冰洞入口也见过，和符文同源。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之前在冰壁吸收符文的时候，九鼎吞天诀是自动运转的。那时候，开龙渊鼎就在呼应。
而现在，这地下的波动，是不是也能被吞噬？
他不动声色地将一丝鼎力沉入脚底，试着去触碰那些纹路的能量。
刚一接触，体内的鼎就震了一下。
不是排斥，是吸引。
有东西在下面。
他眼神亮了。
还没等他继续试探，神兽突然低吼一声，前爪拍地。
整片冰面猛地隆起，形成一道弧形冰墙，把他和陈梦瑶彻底隔开。
苏逸迅速后退，靠到另一侧岩壁。冰墙后面传来陈梦瑶的呼吸声，她还在里面。
他盯着那堵墙，知道这只是开始。
神兽不会让他有机会再靠近鼎。
他握紧拳头，雷光在指间闪烁。这一次，他没打算先动手。
他要等。
等一个破绽，等一个机会，等地下那股波动再强一点。
他的目光扫过神兽的四肢，它的爪子深深嵌进冰层，和地面连成一体。它的力量来自于阵法，阵法来自于地脉，地脉的能量……或许可以被吞噬。
只要他能找到连接点。
他缓缓蹲下身，手掌贴地。
体内的九鼎吞天诀开始缓缓转动，准备迎接下一波冲击。
神兽抬起头，金眼锁定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鸣动。
苏逸的手指在地上轻轻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