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落在苏逸掌心的瞬间，他没有收回手，反而盯着那缕微弱的光纹缓缓渗入皮肤。体内的掌雷劫鼎开始稳定运转，九鼎轮转的节奏像是踩进了心跳里，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扩散开来。
可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岩壁边的那个灰袍人。
那人靠在碎石堆上，左臂断了，嘴角还挂着血沫，呼吸微弱，但眼皮颤了一下。
苏逸眯起眼。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慢慢把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尖对准地面。
断因果鼎悄然启动。
一丝极细的黑气正从首领断裂的手腕处渗出，钻进岩缝，像一条看不见的线，直通地底深处。这股气息很淡，若不是他现在感知敏锐，根本察觉不到。
“还没完？”苏逸低声说。
陈梦瑶趴在雷兽背上，听见声音立刻抬头：“他还活着？”
“快死了。”苏逸说，“但死之前还想拉点东西垫背。”
话音刚落，他猛地跃起，脚尖在石台上一点，整个人如箭般射向灰袍人。右手五指张开，掌心雷光凝聚，准备直接切断那道黑气连接。
可就在他落地前一瞬，灰袍人突然睁开了眼。
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你……终究不是它选的人。”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既然你不肯走，那就陪它一起葬在这里。”
说完，他头一歪，脖子软下去，胸口不再起伏。
死了。
苏逸落地，脚步一顿，没急着靠近尸体。他盯着那条黑气，发现它非但没断，反而变得更粗，颜色发紫，像是被某种力量反向牵引。
“不好。”他转身就喊，“趴下！别乱动！”
陈梦瑶立刻抱住雷兽脖子，把自己缩成一团。雷兽耳朵贴紧脑袋，四肢微微发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下一秒，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
咔——
一道裂缝从首领尸体下方炸开，迅速向四周蔓延。七道粗大的雷柱冲天而起，每一根都像巨树般粗壮，紫黑色的雷光在空中交织，发出刺耳的嗡鸣。
整座洞窟剧烈晃动，头顶的岩石大片脱落，砸在地上粉碎。
“这是什么玩意儿！”陈梦瑶大叫，声音几乎被轰鸣吞没。
苏逸站在原地没退，反而往前走了两步。金属化的皮肤一层层覆盖手臂和肩背，掌雷劫鼎疯狂吸收空气中暴乱的雷能，转化为自身力量。
他知道拦不住了。
这种级别的能量爆发，已经超出人力能干预的范围。
唯一的办法是扛住，然后等它自己停。
可就在第七根雷柱升起后，中央的裂口突然塌陷，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浓稠的黑雾从里面翻滚而出，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不是普通的雾。
它会动，像活物一样在半空盘旋，渐渐凝聚成一头巨兽的轮廓。
四蹄踏空，双角如刀，全身覆盖着漆黑如墨的鳞片，双眼是两团旋转的紫色雷球。
一股远超之前所有雷兽的气息压了下来。
雷兽当场跪倒在地，四肢颤抖，连吼都发不出来。
陈梦瑶脸色发白，手指死死抠进雷兽的毛里，牙关打颤。
苏逸站着，但膝盖微微弯曲，承受着越来越重的压力。他能感觉到，体内九鼎都在震动，尤其是掌雷劫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宿敌，自主加速旋转。
“这东西……比刚才那个首领还强。”他咬牙说。
黑雾凝成的巨兽低头看向他，一只眼睛眨了一下。
那一瞬间，苏逸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古老的祭坛、燃烧的寺庙、九尊青铜鼎沉入地底、有人跪着献祭、有人狂笑逃离……
全是碎片，拼不完整。
但他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守护兽。
这是被封印的东西。
而刚才那个首领，根本不是想杀他，是在阻止他唤醒这个家伙。
“操。”苏逸低声骂了一句，“合着我是帮它破封的？”
巨兽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但整个空间都跟着震荡了一下。
苏逸耳朵嗡的一响，差点站不稳。
他抬起手，掌心雷光再次亮起，金属化皮肤蔓延到全身，双眼泛起幽蓝的光。
“来啊。”他说，“谁怕谁。”
巨兽动了。
一只前蹄踏出，踩在半空，竟稳稳停住。紧接着，第二只蹄落下，身体缓缓下降，朝着苏逸逼近。
每一步都让地面裂开一圈新的缝隙。
陈梦瑶终于忍不住喊：“苏逸！你能不能跑？！”
“跑不了。”苏逸盯着那双雷眼，“它盯上我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打。”他说，“还能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脚下猛蹬，整个人冲了出去。掌雷劫鼎的力量灌注双腿，速度瞬间提升到极限。
他在空中变向，避开巨兽拍下的利爪，右拳直击其脖颈。
拳头砸在鳞片上，发出一声闷响。
巨兽头一偏，竟然没受太大影响，反而张嘴喷出一口黑雷。
苏逸早有预判，断因果鼎瞬间生效。他看到攻击的轨迹出现了延迟，立刻侧身翻滚，黑雷擦着肩膀飞过，轰在后方岩壁上，炸出一片焦黑。
他落地没停，顺势一滚，借力跃起，左手五指张开，掌心雷光汇聚成网，朝巨兽面部甩去。
雷网缠上巨兽脑袋，噼啪作响。
巨兽怒吼，双角爆发出刺目紫光，硬生生将雷网撑碎。
苏逸趁机后撤，退到陈梦瑶身边。
“怎么样？”她问。
“皮太厚。”他说，“普通雷击伤不了它。”
“那怎么办？”
“试试别的。”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血脉深处。
融兵鼎、御兽鼎、焚元鼎……一尊接一尊，九鼎在他体内依次震动。
他想找一个能破防的办法。
可就在他睁开眼的刹那，巨兽突然停下动作。
它低头看着苏逸，两只雷眼同时收缩。
然后，它缓缓低下头，鼻子对着苏逸的方向嗅了嗅。
空气安静了几秒。
苏逸没动，手里的雷光也没散。
巨兽忽然开口，这次不再是无声震荡，而是直接吐出一句话：
“你身上……有它的味道。”
苏逸愣住。
“谁的味道？”
巨兽没回答，反而抬起一只前蹄，轻轻点地。
地面裂开，一块焦黑的金属牌飞了出来，悬浮在半空。
那是一块残破的青铜碎片，上面刻着半个图腾，和苏逸体内某尊鼎的纹路一模一样。
苏逸瞳孔一缩。
“你是说……我体内的东西？”
巨兽盯着他，声音低沉：“九鼎本为一体。你拿了不该拿的，也唤醒了不该醒的。”
“所以你现在是要杀我？”
“不。”巨兽摇头，“我要带你见它。”
“见谁？”
巨兽没答，只是抬起蹄子，指向洞窟最深处。
那里原本是古鼎悬浮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基座。
但在基座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光纹，正缓缓旋转，像是某种阵法即将启动。
苏逸盯着那道光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他知道，这事没完。
而且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比眼前这头巨兽更难缠。
他回头看了眼陈梦瑶。
她点点头：“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苏逸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巨兽让开一条路。
就在他踏上基座的那一刻，地面猛地一震。
暗红光纹骤然放大，化作一道门形轮廓。
门内传来低沉的呼吸声。
苏逸握紧拳头，雷光在掌心跳动。
他一步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