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头顶的黑暗发出最后的咆哮。
整片天地都在塌陷。
男孩用自己瘦弱的双臂,挡在萍水相逢的老矿工身前。
他闭上眼,等待着那将一切碾为齑粉的死亡。
然而。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言喻的温暖,自他身体的最深处,轰然爆发!
嗡——!
一道璀璨的金色光芒,刺破了地底三万米的无尽黑暗!
那光芒,煌煌如日,神圣,霸道!
它以男孩的身体为中心,瞬间撑开一个巨大的,蛋壳状的金色护罩,将他和那名早已吓傻的老矿工,牢牢护在其中。
小山般的巨岩,携着万钧之势轰然砸落!
砰!!!
一声闷响。
那足以将钢铁都砸成薄饼的恐怖冲击力,在接触到金色护罩的瞬间,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坚固的壁垒!
巨岩静止了。
仅仅一瞬。
咔嚓!
那坚硬的岩体之上,竟浮现出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
随即,在男孩那骤然紧缩的瞳孔注视下,整块巨岩,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最细腻的齑粉,簌簌滑落。
紧接着。
更多的巨石,更大的岩层,如一场末日的暴雨,疯狂砸向那片小小的金色光域!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然而,无论那落石有多大,无论那冲击力有多猛。
只要一触碰到那层薄薄的金色光晕,便会如冰雪遇骄阳般,瞬间化为虚无的尘埃!
男孩呆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看着自己这具瘦弱的,布满了伤痕与污垢的身体。
那耀眼的,温暖的,仿佛能撑起整片天地的金色光芒,正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
“这……这是……”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发出了不成调的音节。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的力量,正在他干涸的血脉中奔涌,咆哮。
那种感觉,陌生,却又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
仿佛这股力量,本就属于他。
只是沉睡了太久,太久。
剧烈的晃动,不知持续了多久。
终于,随着最后一声沉闷的巨响,一切都归于平静。
矿洞,彻底坍塌了。
无尽的黑暗与死寂,重新笼罩了这片地底世界。
只有那一个蛋壳状的金色护罩,依旧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在这片广袤的废墟之中,开辟出了一片小小的,安全的净土。
光芒渐渐变得柔和。
男孩惊愕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金光,它不再那么刺眼,只是如同一层流淌的金色纱衣,静静地包裹着他。
他试探着伸出手,触摸那层光晕。
指尖传来的,是如同母亲怀抱般的温暖与安心。
他扭过头,看向身旁。
那名老矿工正瘫坐在地上,浑浊的双眼瞪得滚圆,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用一种看待神只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我……”
男孩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自己的双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究竟是什么?
就在他心神激荡,茫然无措之际。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人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衣,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
他闲庭信步般地,行走在这片刚刚经历了毁灭性坍塌的废墟之上。
脚下,是尖锐的碎石,是崩裂的岩层。
可他的步伐,却平稳得如同走在自家的后花园。
那些足以割裂钢铁的锋利石子,在他脚下,温顺得如同柔软的地毯。
周围的尘埃,似乎有生命般,主动避开了他的身体。
他就那么从黑暗中走来,走到了光芒里。
带着一种与这片废墟格格不入的,极致的从容与优雅。
男孩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心脏猛地一缩!
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张开双臂,再次将那名还处于呆滞中的老矿工,死死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仰起头,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警惕地,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
那眼神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幼狼,虽然弱小,却亮出了自己稚嫩的獠牙。
苏哲停下脚步。
他站在金色护罩之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满身污垢,眼神却倔强得像块石头的男孩。
他看到了男孩护在身后的动作。
看到了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戒备与敌意。
苏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邃的眸子,古井无波,仿佛在看一件有趣的,又有些可笑的艺术品。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地回荡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中。
“你叫什么名字?”
那声音,平淡,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男孩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是敌是友。
在这吃人的矿洞里,任何一个陌生人,都可能是更可怕的危险。
苏哲没有催促。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有无尽的耐心。
那种沉默的注视,比任何威逼都更具压力。
终于,男孩还是承受不住那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目光。
他犹豫了一下,用一种带着颤音的,稚嫩的声音,小声回答道:
“我……我没有名字。”
“他们都叫我……石头。”
苏哲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那动作,仿佛是在确认一件早已知晓的事情。
“石头?”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倒也贴切。”
随即,他用一种不容置喙的,仿佛在宣告天地法则般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从今天起,你叫石凡。”
“平凡的凡。”
石凡?
男孩茫然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名字。
不是“小杂种”,不是“废物”,也不是“石头”。
而是……石凡。
就在男孩为这个名字而失神之际。
苏哲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伸出一根手指。
指尖之上,一团比他身后那轮金色护罩,还要璀璨夺目百倍,千倍的光团,缓缓浮现。
嗡——!
那是一枚跳动着金色火焰的“道种”!
它甫一出现,一股浩瀚而温暖纯粹的生命伟力,便如无形的潮水般,瞬间席卷了整片废墟!
废墟中,那些残存的,细小的虫豸,在这股气息的笼罩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疯狂生长!
石凡身后,那名本已奄奄一息,灯尽油枯的老矿工,脸上竟也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润,呼吸变得有力起来!
石凡更是感觉,自己体内那股刚刚觉醒,还有些狂暴不受控制的金色血气,在这枚道种的气息安抚之下,竟瞬间变得温顺,平和!
他呆呆地看着那枚悬浮在苏哲指尖的金色道种。
他能感觉到。
那枚道种,与他体内的力量,同出一源。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最深切的呼唤与共鸣!
苏哲的目光,从那枚道种之上,缓缓移开。
落在了石凡那张布满了震惊与渴望的小脸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如同魔鬼般的诱惑,轻轻响起。
“想不被人欺负吗?”
石凡的身体,猛地一颤。
“想拥有保护别人的力量吗?”
苏哲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他身后那名老矿工。
石凡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他想!
他做梦都想!
他想让那些抢他食物,踹他身体的矿工,付出代价!
他想让那个用鞭子抽他的监工,也尝尝皮开肉绽的滋味!
他更想……
他更想拥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那个把仅有的一块矿石分给他的小女孩,去保护这个萍水相逢,自己却忍不住要救的老爷爷!
苏哲看着他眼中那燃烧起来的,名为“渴望”的火焰,满意地笑了。
他将那枚蕴含着叶苍生一切的“圣体道种”,缓缓推向石凡。
那温暖而神圣的光芒,照亮了男孩那张脏兮兮的,却写满了倔强的脸。
“吃了它。”
苏哲的声音,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定义一切的无上威严。
“你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