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东京咒术高专的校园。
经历了凌笑笑老师上一次“爱的教育”后,校舍总算维持了相对长久的完整,得以在宁静的清晨中呼吸。
林间的鸟鸣清脆,空气里带着草木与湿润泥土的清新气息,一切都显得平和而慵懒。
在这片静谧之中,两道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走在前面的烛台切光忠,一如既往地身姿挺拔,黑色制服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眼罩规整地遮住左眼,露出的右眼神情谨慎而无奈。
他正履行着一项艰巨的任务,看管那个永远静不下来的白色身影。
“鹤先生,请稍微稳重一些。”烛台切光忠叹了口气,看着前方那个戴着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夸张炫光墨镜、正试图用脚尖去够路边蒲公英的白色身影。
“初来乍到,我们代表的是主人的颜面,至少要给这里的学生们留下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哈哈哈,放心啦小光!”
鹤丸国永猛地转过身,墨镜滑下鼻梁,露出一双闪烁着跃跃欲试光芒的金色眼眸。
“正是为了不辜负主人的期待,我才要好好‘探索’一下这个新环境嘛!你看这地方,古朴中带着神秘,严肃里又透着很多有趣的角落!”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远处几处明显是后来修补过的建筑痕迹,“而且,一大早呼吸新鲜空气,才能保持心灵的年轻和惊喜感啊!”
他夸张地张开手臂,仿佛要拥抱整个朝阳,那身纯白的服饰在晨光下几乎有些晃眼。
烛台切光忠按了按眉心,深感任重道远。
就在这时,校园入口的方向,一个高挑的身影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五条悟刚结束一个通宵的祓除任务,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哪怕是最强的咒术师,连续工作后也难免渴望柔软的被褥。他随意地扶了扶墨镜,让视野更开阔些,准备直接瞬移回宿舍补觉。
然而,就在他抬手结印的瞬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操场边缘,动作顿住了。
两个陌生的面孔。
非咒术高专的制服。
更重要的是,那个白头发的家伙……身上萦绕的气息很奇怪。
“哦?”五条悟的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盎然的弧度,睡意瞬间跑了一半。
“六眼”无声地运转,信息流涌入脑海,却又带着些许模糊。
尤其是那个戴墨镜的白毛,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如同水中月影,看得见,却抓不真切。
“咻——”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一刻,五条悟已经瞬移到了两人面前,速度快得超出常理。
他微微俯身,一手抬起自己的小圆墨镜,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上下左右、毫不客气地绕着烛台切光忠和鹤丸国永打量起来,那目光充满了纯粹的好奇与一种近乎无礼的探究。
“嗯哼~”
他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音节,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生面孔啊。咒力痕迹……不对,不是那种东西。你们就是凌老师新来的家臣?”
他的语气随意却又笃定。
烛台切光忠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向前半步,将鹤丸国永隐隐护在身后。
这个白发少年的出现方式和他身上那股深不见底的力量感,都让他本能地感到警惕。他正欲开口,以得体的方式回应。
但有人比他更快。
“呜哇——!”
鹤丸国永非但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审视吓到,反而像是被点燃了兴奋的引线。
他学着五条悟的样子,也用一只手猛地推起自己脸上那副夸张的墨镜,露出一双因为极度惊喜而瞪大的金色眼睛。
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五条悟身上,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这个感觉!这个气息!不会错的!”鹤丸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戏剧性的夸张,“是五条家的孩子!活的!”
这人在说什么鬼话?!
话音未落,在五条悟略显错愕的目光中,在烛台切光忠“糟了”的惊呼声中,鹤丸国永一个迅捷无比的动作,双臂一抄,直接搂住五条悟的腰,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还是那种抱小孩似的腋下抱法!
是的,177的鹤丸把190的五条悟抱了起来。
“鹤先生!快放下!太失礼了!”烛台切光忠慌忙上前,试图去扒拉鹤丸的手臂。
天啊,这成何体统!对第一次见面的、明显是重要人物的人做出如此举动,这哪里还有半点“帅气”可言!
他几乎能想象到主人扶额叹息的样子了。
然而,被突然“袭击”的五条悟,最初的惊讶过后,反应却出乎烛台切光忠的预料。
他没有立刻挣脱,也没有发动攻击,只是歪了歪头,任由鹤丸抱着他,那双“六眼”更加专注地、几乎是贴着距离观察着鹤丸国永。
那股熟悉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感越来越清晰。
他非但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更加浓厚的兴趣,甚至带着点恍然大悟。
他任由鹤丸抱着,用一种难得的、带着试探和不确定的语气开口:
“喂喂,这么热情的吗?……莫非,是‘前辈’?”
这个词从五条悟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违和感。他可是连对老师都经常没大没小的五条悟啊。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鹤丸国永开心地应和,像是得到了期待的反应,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五条悟放回地面,但双手还激动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是鹤丸国永哦!锻造于平安时代,活过了漫长岁月,带来惊吓与惊喜的鹤!旁边这位一本正经的是烛台切光忠!我们都是主人的家臣!”
“鹤丸……国永?”
五条悟轻轻落地,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眼里闪过一抹了然。
听到“鹤丸国永”这个名字,再结合“平安时代”和“五条家”的关键词,某些尘封在家族古籍中的零星记载和模糊传说瞬间涌上心头。
原来是这个“国永”吗?难怪“六眼”会感到熟悉,那是五条家的人锻造出来的刀剑啊。
“正是!”鹤丸用力点头,金眸熠熠生辉。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血脉如此浓郁的后辈!这可真是……太让人惊喜了!”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几乎要实体化。
“嘿~~”五条悟拉长了语调,所有的困惑似乎都得到了解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有趣玩具”的兴奋。
他脸上的倦容一扫而空,冰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鹤丸国永啊……我知道你。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见面。所以说,凌老师还真是总能弄出些不得了的东西呢。”
他话锋一转,突然模仿起鹤丸刚才推墨镜的动作,姿态学了个十成十:“那么,‘老祖宗’前辈,接下来有什么指示吗?高专的早晨,可是很无聊的哦?”
他刻意加重了“老祖宗”三个字,带着明显的调侃和玩闹意味。
“指示?”鹤丸眼睛一亮,瞬间接收到了五条悟发出的“一起玩”的信号。
他一把拉住五条悟的手,又不由分说地拽住了旁边刚松了口气、以为危机解除的烛台切光忠。
“既然是充满活力的早晨,那当然要做点让心跳加速的事情啊!来来来,让我们用旋转来开启这惊喜的一天吧!”
“等、鹤先生!五条君!”
烛台切光忠的抗议还没来得及完全出口,就被迫加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疯狂。
只见鹤丸国永一手拉着一个,以自己为轴心,猛地开始原地旋转!
五条悟非但没有抗拒,反而哈哈大笑,脚下默契地跟上节奏,甚至暗中用无下限术式稍微调整了引力,让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
“哇哈哈哈哈哈!不错嘛后辈!很有天赋!”鹤丸在呼啸的风声中大笑。
“那是当然~前辈也不赖啊!”五条悟的声音同样欢快。
“等……等等!太快了!鹤先生!五条君!请停下来!这太不帅气了!我的早、早饭……”
被夹在中间的烛台切光忠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天旋地转,视野里只剩下模糊的色块和疯狂倒退的景物。
他试图维持平衡,却被两人带得脚步踉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他内心哀嚎,为什么他总要经历这些?他只是想做一个帅气稳重的付丧神而已啊!
操场上,就这样出现了诡异又和谐的一幕:一白一黑一高专制服的三人,手拉着手,如同一个失控的陀螺,在清晨的阳光下疯狂旋转,卷起地上的尘土与落叶。
欢快的笑声和绝望的劝阻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高专维持了没多久的宁静。
这场由鹤丸国永发起、五条悟积极附和并恶意加码的“操场旋转狂欢”,最终在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下被迫中止。
“光忠,鹤丸,主人吩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平静无波,却带着天然冷感的声线插入。
巴形薙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操场边缘,他高大的身形站得笔直,紫色的眼眸透过眼镜,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这混乱的场面。
旋转骤然停止。
鹤丸和五条悟同时松手,默契得像排练过无数次。
烛台切光忠则因为惯性,晕头转向地踉跄几步,一把扶住了旁边的树干,脸色发青,呼吸急促。
“巴、巴形……”烛台切光忠虚弱地开口,感觉整个世界还在眼前打转,“没、没什么……只是,一场……清晨的……问候……”他实在没力气编造更合理的解释了。
“是惊喜的晨间运动哦!”
鹤丸脸不红气不喘,笑嘻嘻地揽住五条悟的肩膀,仿佛刚才那个高速陀螺里没有他一样。
五条悟也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对着巴形薙刀露出一个毫无负担的笑容:“哟,新来的?我是五条悟。我们在和‘前辈’进行友好的文化交流。”
巴形薙刀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烛台切光忠扶着树、几乎要吐出来的惨状上,语气依旧平淡。
“我明白了。光忠,你还好吗?主人让你和鹤丸过去一趟。”
“我……还好……”烛台切光忠勉强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平日的沉稳,但发软的腿和翻腾的胃都在抗议。
他看了一眼勾肩搭背、仿佛瞬间成为至交好友的鹤丸和五条悟,内心再次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真是一点防御都没用啊……”他低声喃喃,不知道是在说对自己被卷入疯狂的防御,还是对五条悟那传染性极强的“疯癫”的防御。
五条悟看着巴形薙刀带走两振刀的背影,尤其是那个白色的、还在回头对他挤眉弄眼的“老祖宗”,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玩味起来。他抬手摸了摸下巴,低声自语:
“刀剑付丧神……鹤丸国永……看来以后的高专生活,不会无聊了。凌老师,你还真是带来了了不得的‘变数’啊。”
他转身,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慢悠悠地朝宿舍走去,之前的困倦早已被这场意外的“惊喜”冲刷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