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大军如同一道沉默的绿色洪流，在广袤的青森中急速穿行。奥莱恩将军治军严整，队伍行进间几乎只有衣甲摩擦与脚步声，连坐骑都仿佛懂得隐匿气息。越是往北，空气中那股属于砺石戈壁的荒芜与死寂气息便越是浓重，林间的生命元气也变得躁动不安。
张小凡位于中军，混沌神识却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般向前方蔓延开去。他并未全力施为，只维持在比普通精灵侦察兵稍强一些的范围，但凭借着对能量本质的敏锐，已然能捕捉到许多不易察觉的细节。
“左侧三里外，有微弱的地脉扰动，疑似简易陷阱，能量性质偏枯萎。”
“前方五里，风中有血腥气残留，很淡，但混合了精灵与枯萎巨人的气息。”
“右翼的鸟鸣声律不对，太过规律，可能是黑暗精灵驯养的哨探。”
他通过莉亚拉，将这些“感知”到的信息，以不确定的口吻低声告知了身旁的传令兵。信息迅速被传递到前锋的洛瑟玛和中军的奥莱恩那里。
起初，巡林队的精灵们还将信将疑，但几次按照张小凡提示的方向进行针对性侦查后，果然发现了精心伪装的陷坑、残留的战斗痕迹以及隐藏极深的黑暗精灵哨探！
一次次的验证，让张小凡那种神乎其神的“能量感知”能力，迅速在军队中传开，赢得了广大精灵战士的信赖与敬佩。连向来冷峻的洛瑟玛，在每次接到信息后，看向中军方向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奥莱恩将军更是直接下令，将张小凡的“感知”列为最高优先级情报来源之一。
三日后，大军抵达了此行的第一个目标——位于铁木林边缘，一处被枯萎巨人占据的、被称为「巨木堡」的古老精灵前哨站。这里原本是监视砺石戈壁的重要据点，如今却被改造成了枯萎巨人的一个前进基地，高大的石木混合围墙上布满了粗糙的防御工事，隐约可见上面活动着巨大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荒疫气息与血腥味。
奥莱恩将军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命令部队在巨木堡外数里处的密林中隐蔽休整，派出最精锐的游哨进行最后的侦查。
夜幕降临，奥莱恩召集了所有队长级别的军官，包括被特别允许列席的张小凡和莉亚拉，在一处临时开辟的林间空地召开战前会议。
魔法沙盘上清晰地标注着巨木堡的布局：高大的主堡，外围的简陋棚屋，以及几处疑似血祭坛的能量节点。
“根据侦查，堡内约有枯萎巨人两百余，其中至少有五名以上的‘荒疫使者’和一名‘撕裂者’（枯萎巨人中的狂暴战士）。可能还混有少量黑暗精灵督军。”洛瑟玛指着沙盘，语气冰冷，“强攻损失会很大，而且他们很可能在最后时刻破坏血祭坛，引发大范围的荒疫污染。”
“必须速战速决，同时破坏所有血祭坛，防止污染扩散。”奥莱恩沉声道，目光扫过众人，“洛瑟玛，你带领游侠和哨兵，从侧翼潜入，优先破坏东南和西北角的血祭坛，并制造混乱。我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吸引注意力。莉亚拉，你带领法师队，在主力后方提供法术支援，重点净化荒疫和压制巨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张小凡身上：“凡，你的任务是跟随主力，但不要参与正面搏杀。你的感知力是我们最重要的‘眼睛’。我需要你时刻关注战场能量流动，尤其是那些隐藏的黑暗精灵督军的位置，以及……是否有我们未知的陷阱或后手。一旦发现，立刻通过莉亚拉告知我！”
“明白，将军。”张小凡点头领命。这个安排正合他意，既能身处战场核心观察，又无需暴露近战能力。
翌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随着奥莱恩将军一声令下，战斗打响！
洛瑟玛带领的潜入小队如同幽灵般消失在森林阴影中。片刻后，巨木堡的东南和西北角几乎同时爆发出剧烈的能量波动和喊杀声！
“进攻！”奥莱恩长剑出鞘，一马当先，率领着主力部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向巨木堡那简陋但厚重的大门！
“为了曦光城！为了青森之界！”精灵战士们发出震天的怒吼，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城墙上的枯萎巨人。
城墙上，枯萎巨人们发出沉闷的咆哮，投掷下巨大的石块和燃烧着荒疫之火的木桩。精灵法师们立刻撑起联合护盾，莉亚拉法杖挥舞，翠绿的生命之光如同雨幕般洒下，中和着荒疫的侵蚀，治疗着受伤的战士。
张小凡身处中军，看似紧张地观察着战场，实则混沌神识早已覆盖了整个巨木堡及其周边区域。他“看”到洛瑟玛的小队正在与守卫血祭坛的巨人激烈交战；“看”到奥莱恩将军如同战神般，一剑劈开坠落的巨石，剑气纵横间，将试图阻拦的枯萎巨人斩成两段；他也“看”到，在城堡主堡的阴影中，三个气息阴冷的黑暗精灵督军，正冷笑着观察战局，手中凝聚着恶毒的暗影法术，准备伺机而动。
“莉亚拉！主堡阴影，三点方向，有黑暗精灵督军准备偷袭将军左翼！”张小凡立刻低声喝道。
莉亚拉毫不迟疑，法杖指向那个方向，口中快速吟唱：“自然之怒，荆棘突刺！”
轰！
主堡阴影下的地面猛然炸开，无数闪烁着绿芒、带着破魔属性的尖锐荆棘如同活物般刺出！那三名黑暗精灵督军猝不及防，一人被直接刺穿，另外两人狼狈地翻滚躲避，凝聚的法术也被打断。
奥莱恩将军抓住机会，左翼压力骤减，攻势更猛。
“右翼围墙下有能量汇聚，是自爆陷阱！让突击队避开！”
“东北角棚屋里有隐藏的荒疫投掷手！”
“主堡顶层有微弱的空间波动，可能藏着什么东西！”
张小凡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莉亚拉耳中，再迅速转化为一道道精准的指令，传递给战场各处的精灵指挥官。在他的“指引”下，精灵军队仿佛拥有了透视眼，总能提前规避危险，精准打击敌人的薄弱环节。
枯萎巨人和黑暗精灵被打得措手不及，他们赖以成名的蛮力与诡计，在张小凡那近乎预知般的感知下，效果大打折扣。
然而，枯萎巨人毕竟皮糙肉厚，力量惊人，尤其是在绝境下的反扑更加疯狂。一名“撕裂者”在身中数箭后，狂性大发，挥舞着巨大的骨棒冲入精灵阵中，瞬间造成了数名精灵战士伤亡。
奥莱恩将军被几名荒疫使者缠住，一时无法脱身。
张小凡目光一凝。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精灵军队伤亡过大。他“焦急”地对莉亚拉喊道：“那个大块头！它的右腿膝盖之前受过旧伤！能量流动在那里有滞涩！”
莉亚拉闻言，立刻对附近的一名精灵神射手高喊：“瞄准它的右膝！那里是弱点！”
那名神射手毫不犹豫，弓如满月，一支附着着破甲与穿透符文的箭矢，如同流星般划过战场，精准地射入了“撕裂者”右膝那处旧伤！
“嗷！！！”撕裂者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周围的精灵战士一拥而上，瞬间将其淹没。
战局的天平，彻底倾斜。
随着洛瑟玛小队成功破坏所有血祭坛，并打开城堡侧门，精灵大军内外夹击，残余的枯萎巨人和黑暗精灵很快被肃清。
当朝阳完全升起，金色的阳光驱散战场上的硝烟与血腥时，巨木堡上空重新飘扬起精灵王庭的旗帜。
奥莱恩将军站在城堡最高处，看着下方正在救治伤员、清理战场的精灵战士们，目光最终落在了中军那个看似瘦弱、却在此战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的异族青年身上。
他走到张小凡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凡，此战，你当居首功！若非你的感知，我们至少要付出三倍以上的伤亡。”
周围的精灵战士们也纷纷投来感激与敬佩的目光。经此一役，“异族学徒凡”之名，将真正响彻整个精灵军队。
张小凡谦逊地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平静。对他而言，这只是一场精心控制的表演，是融入精灵族、获取信任的必要步骤。真正的挑战，那场关乎青森之界存亡的“蚀月”风暴，还在后面。
他抬头望向北方，那砺石戈壁的深处，仿佛能听到黑暗与荒芜汇聚的咆哮。
巨木堡的胜利，只是风暴来临前的一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