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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玄幻魔法 > 我在聊斋当合同工 > 第129章 灵山脚下,难民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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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灵山脚下,难民营中

灵山的轮廓巍峨耸立,直插云霄,山体笼罩在终年不散的灵雾之中,散发着令人敬畏的磅礴气息与古老威压。山脚下,却是另一番触目惊心的景象。一眼望不到边的难民营,如同溃烂的疮疤,紧贴着灵山结界的边缘蔓延开来。简陋的窝棚、肮脏的帐篷、甚至只是用树枝和破布搭成的容身之所,密密麻麻,挤满了从战火与灾荒中逃难而来的百姓。空气中弥漫着汗臭、污物的酸腐气、草药的苦涩味以及绝望的哀叹。孩童的啼哭、伤者的呻吟、失去亲人的悲泣,交织成一片沉重压抑的背景音。

林曦(林寒)站在营地边缘的一个小土坡上,望着这片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心中充满了迟子建笔下那种面对苦难大地时的悲悯与无力感。与沿途所见相比,这里的苦难更加集中,更加惨烈。灵山近在咫尺,那浓郁的灵气甚至能微微透出结界,滋养着山脚的草木,让它们比别处更加青翠,但这生机勃勃的绿色,与难民的枯槁面容形成了残酷的对比。那结界,如同一道无形的、冰冷的天堑,将仙凡隔绝,也将希望与绝望划分得清清楚楚。

他收敛了所有魂力波动,换上了一身不知从哪个废弃村落捡来的、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脸上也刻意抹了些尘土,混入了难民之中。他没有急于尝试进入灵山,而是想更近距离地看看这些将最后希望寄托于“仙山”的人们。

那些在严酷自然环境中顽强生存的少数民族,他们与土地相依,与命运抗争,于苦难中绽放出坚韧的生命力。此刻,在这灵山脚下,林曦也看到了类似的身影。这些难民来自大炎王朝各地,口音混杂,但在这绝境中,却自发地形成了一种原始的、基于生存本能的互助社群。像鄂温克部落依偎着额尔古纳河,他们依偎着灵山结界,艰难求生。

他看到一个断了腿的老兵,用捡来的木棍和破布,笨拙地帮一个发烧的孩子擦拭额头;几个面黄肌瘦的妇人,围着一小堆捡来的干柴和一口破锅,努力想熬出一点能果腹的稀粥,哪怕里面只有几根野菜;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每天都会去结界边缘,试图用最原始的工具挖掘一种苦涩但能充饥的草根,分给周围饿得奄奄一息的人;还有一个似乎是读过些书的老秀才,在窝棚旁用树枝在地上教几个脏兮兮的孩子认字,声音沙哑却认真:“人……一字一捺,要相互支撑……”

没有官府的救济,没有仙人的垂怜,所有的秩序与温情,都源于最朴素的同病相怜和求生欲望。这种在绝境中依然顽强闪烁的人性微光,比灵山那遥不可及的仙气,更让林曦感到一种深刻的震撼。生命像北极的苔藓,看似卑微,却有着惊人的韧性。这些难民,便是如此。

林曦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用找到的破席和树枝搭了个极简陋的栖身之所。他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偶尔会趁人不注意,用微不可察的魂力,悄悄净化附近的水源,或者让某个濒死孩童的体温降下来一点,又或者让那锅稀粥看起来稍微稠一些。他做得很小心,如同春风化雨,不着痕迹。他救不了所有人,只能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尽力点亮几颗微弱的星火。

他结识了几个人。有个叫“石头”的半大孩子,父母都死在了逃难路上,他独自带着一个四岁的妹妹“丫丫”活了下来,眼神里有超乎年龄的警惕与坚韧。有个姓王的婆婆,儿子被拉去当兵战死了,儿媳病故,她带着小孙子逃到这里,整天絮絮叨叨地讲着家乡的风物,眼神却总是望着灵山的方向。还有个以前是走方郎中的李老头,懂些草药,在营地里用有限的资源尽力救治伤患,虽然常常回天乏术,却从不放弃。

林曦从他们零碎的讲述中,拼凑出更多大炎王朝的惨状,也听到了关于灵山的种种传说。有人说山上有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人,只是缘分未到;有人说仙人冷漠,视凡人如草芥;也有人说,灵山自身难保,正在应对什么大劫,无暇他顾。

一天深夜,丫丫突发高烧,抽搐不止。石头急得直哭,王婆婆和李老头都束手无策。林曦暗中渡过去一丝极其温和的魂力,护住孩子的心脉,又引导李老头用对了一味附近能找到的退热草药。忙活了半夜,丫丫的烧终于退了了下来,沉沉睡去。石头扑通一声跪在林曦面前,就要磕头。林曦扶住他,摇了摇头。

“林……林叔,谢谢你。”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只有丫丫了。”

林曦看着孩子黝黑脸上清晰的泪痕,心中酸涩。他摸了摸石头的头,什么也没说。

经过这件事,石头对林曦亲近了许多。他告诉林曦,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带着妹妹活着,如果能进灵山,学点本事,以后就不用被人欺负了。很朴素,也很心酸的愿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难民营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死去的人被草草掩埋在山脚,新来的难民又不断加入。希望如同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但活着的人,依然在挣扎,在等待。他们会在天气好的时候,聚集在结界旁,向着云雾缭绕的山顶叩拜,祈求仙人的怜悯,尽管大多数时候,得到的只有沉默。

林曦的心境,在这段日子里,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最初的悲悯与愤怒,渐渐沉淀为一种更深沉的理解与平静。他依然无力改变大局,但他开始真正“看见”这些活生生的人,而不仅仅是“苦难”的符号。他们的坚韧,他们的善良,他们对生命最本能的眷恋,都在无声地滋养着他因目睹太多黑暗而有些干涸的心田。他想起迟子建笔下,那些在严寒中相互取暖的猎人,他们敬畏自然,也热爱生命。这些难民,何尝不是如此?他们敬畏灵山,也拼命地想抓住每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他开始更认真地帮助李老头辨认草药,甚至凭借魂力感知,悄悄指引他去一些生长着特殊药草的地点。他教石头如何设置更有效的陷阱捕捉小动物,如何辨别可食用的菌类。他倾听王婆婆对故乡的思念,那是对逝去安宁的祭奠,也是对未来的渺茫期盼。这些微小的互动,让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而是与这片土地、这些人产生了真实的、细微的联结。

一天,营地突然骚动起来。原来是灵山结界开启了一道缝隙,有几名身着青色道袍、神情淡漠的修士驾着遁光飞出,似乎是外出办事。难民们如同潮水般涌上前,哭喊声、祈求声响成一片。然而,那几名修士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如同看蝼蚁一般,便化作流光疾驰而去,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结界再次闭合,留下满地绝望的哭声。

希望升起,又狠狠摔碎。这种残酷,比持续的绝望更令人窒息。

石头攥紧了拳头,眼睛通红。王婆婆瘫坐在地,老泪纵横。李老头长叹一声,默默回去照料伤员。

林曦站在人群中,看着那重新变得冰冷坚固的结界,心中一片冰凉。他终于切身感受到了那堵“墙”的冷漠与坚硬。山上的“仙”,与山下的“人”,仿佛是两种不同的存在。

然而,就在这片绝望的氛围中,他看到一个母亲,依然固执地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结界前,一遍遍地磕头,额头上渗出血迹,嘴里喃喃念着模糊的祈求。那身影,卑微, 却有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

林曦转过身,没有再看那灵山。他走回自己的窝棚,开始用李老头收集的草药,默默地捣药。石头默默地过来帮他。王婆婆擦干眼泪,开始生火。李老头继续检查伤者。

生活,还要继续。绝望,杀不死求生的意志。

这一刻,林曦忽然觉得,那高耸入云、仙气缭绕的灵山,似乎也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了。真正高大的,是脚下这片苦难深重却依然孕育着顽强生命的大地,是这些在绝境中依然不肯放弃希望、相互搀扶的、平凡而坚韧的灵魂。

他的灵山之行,或许目的需要改变了。他不仅要探寻山上的秘密,或许,更应该好好看看这山下的“人世间”。这里的道,可能比山上的道,更加真实,也更加珍贵。

夜色降临,难民营中亮起零星的火光,如同旷野中倔强的萤火。林曦坐在火堆旁,看着跳动的火焰,心中那份因追寻宏大叙事(归途、力量、真相)而产生的焦灼,似乎平复了许多。他拿起一根树枝,在泥土上,无意识地画着那水晶山丘岩壁上看到的、与“奇点”共鸣的古老印记。

或许,答案,真的就藏在这最平凡、也最深刻的人间烟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