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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还没停,沈微澜站在蛙池边上,手指掐着那枚铜令的边角。她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北面的林子。

谢云峥从地上捡起敌首的断刀,翻了翻刀柄上的刻痕。“这刀不是民间铁匠打的。”

“我知道。”沈微澜把铜令塞进袖口,“冬珞。”

冬珞立刻上前一步。

“你昨夜记下的退路图,现在改三处——东沟加陷坑,南坡埋竹签,西林挂铃绳。”

“明白。”冬珞转身就走,脚步没乱。

“春棠。”

“在。”春棠从粮仓后头小跑过来,手里还抱着账本。

“地窖门锁好了吗?”

“锁了两道铁闩,钥匙在我身上。”

“好。等会火一起,你就带人往地窖撤。东西可以烧,人不能少一个。”

春棠点头,把账本夹在腋下,又去检查药粉箱的封条。

“夏蝉。”

“我在。”夏蝉靠在医棚门口,剑已经出了一半。

“你还记得刚才那个带头的人怎么发令吗?”

“左手抬三次是进攻,两次是撤。但他每次抬手都顿一下,像是胳膊使不上力。”

“对。”沈微澜眼神一沉,“他旧伤在左肩,动作有惯性。谢云峥。”

谢云峥转头看她。

“你上高台。等他再露头,别让他把手举完。”

“行。”

“秋蘅。”

秋蘅正往熏炉里添草料,抬头应了一声。

“迷神香备多少了?”

“够烧半个时辰。要是加量,顶多撑到天亮前。”

“那就加量。等他们进林子,你就点火。风向对,能盖住大半片。”

“好。”

话刚落,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是石头滚下坡的声音。

紧接着,东边树影动了。

一个人影窜出来,刚踩上田埂,脚下一空,整个人掉进坑里。坑底全是削尖的竹枝,那人惨叫都没来得及,就被卡住了腿。

“来了。”夏蝉握紧剑。

沈微澜抬手:“按计划来。”

火光突然从南面烧起来,有人喊:“粮仓着了!”

春棠扭头要跑,被沈微澜一把拉住。

“是假的。”沈微澜盯着南坡,“那边没人影,只有烟。他们在引我们分兵。”

果然,北面林子里冲出一队黑衣人,直扑医棚方向。领头的那个左手举旗,刚挥两下,高台上一支箭破空而至,擦着他耳朵钉进树干。

那人猛地低头,往后退了两步。

谢云峥在高台蹲着,又搭上一支箭。

“他怕我。”谢云峥低声说。

“因为他知道你会盯他。”沈微澜看着战场,“他不敢久站一个地方。”

第二波人从西林绕过来,踩中铃绳。铜铃一响,冬珞带着几个村民从暗处冲出,棍棒齐下,当场放倒三个。

“他们乱了。”冬珞喘着气回报。

“还没。”沈微澜摇头,“主将没动。”

果然,那首领躲在林子深处,只露半张脸,不断用手势调人。每一次抬手,肩膀都抖一下。

“就是现在。”沈微澜对谢云峥比了个手势。

谢云峥拉满弓,却不射人,而是射向首领头顶的树枝。一根枯枝断裂,砸在他肩上。那人本能用左手去挡,动作一滞。

夏蝉立刻冲出。

她像一阵风似的贴过去,软剑划出一道弧线,逼开两个护卫。那人终于拔出弩,对准夏蝉胸口。

“小心!”谢云峥喊。

夏蝉没躲,反而往前跳了一步,剑尖挑开弩机。与此同时,冬珞从背后扑上来,一刀背砍在他膝盖弯。

那人跪倒在地。

沈微澜快步上前,伸手就去掏他腰间。

一块军牌,一把短匕,还有一个布包。

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张纸,写着几个字:毁尽防具,焚其根基。

她眼神冰冷,将纸塞给冬珞。

“果然是冲着断我们后路来的。”

谢云峥这时也赶到了,一脚踩住那人的手,夺下弩。

“这弩法,是边军教的。”

“我也看出来了。”沈微澜蹲下,盯着那人眼睛,“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人咬牙不语。

秋蘅走过来,从药箱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点粉末在他鼻下一抹。那人猛地抽搐,眼白翻起。

“说不说?”沈微澜问。

“……北……营……”那人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头一歪,昏过去了。

“死了?”夏蝉伸手探鼻息。

“没死。”秋蘅收起瓶子,“只是睡了。一会儿醒了还能问。”

“先绑了。”沈微澜站起来,“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冬珞翻他衣服,在内衬摸到一枚铜令,和沈微澜那一枚几乎一样,只是编号不同。

“两枚。”冬珞递上去。

沈微澜接过,放在掌心对比。纹路一致,大小相同。

“这不是普通令牌。”冬珞低声道,“北营密卫才有这种制式。”

“所以,是军中的人想灭村?”春棠站在旁边,声音有点抖。

“不止。”沈微澜看着远处还在冒烟的南坡,“他们是怕我们活下来。怕我们知道太多。”

谢云峥皱眉:“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沈微澜把铜令收好,“蝗灾不是天灾,是有人故意拖着不治,趁机吞田占地。我们修沟、翻土、养蛙,就是在挖他们的财路。”

一片安静。

夏蝉握紧剑柄:“所以他们两次来烧,就是为了让我们没法继续?”

“对。”沈微澜点头,“但他们没想到,我们早准备好了。”

“可他们还会再来。”谢云峥说。

“来多少次,我们就打多少次。”沈微澜看向众人,“今晚谁也不许松懈。明天还要开工,蛙池得加宽,鸟巢得立起来。”

春棠翻开账本:“石灰还剩五袋,藤甲补了三副,够用。”

“药呢?”沈微澜问秋蘅。

“熏香还能做两炉,伤药也够。就是安神草少了,得省着用。”

“省不了就别省。”沈微澜说,“人要是睡不好,明天就没力气干活。全用上。”

“是。”秋蘅应下。

冬珞忽然抬头:“姑娘,我有个事。”

“说。”

“刚才搜身时,我发现这人靴子底下粘了点泥。颜色偏红,不像咱们这边的土。”

沈微澜接过一看,泥块干了,裂成几瓣。

“这是城外三十里,红石岗的土。”她说,“他们是从那边来的。”

“那地方归哪个营管?”谢云峥问。

“北营。”冬珞答。

谢云峥脸色变了。

沈微澜却没看他,只把泥块扔进火堆。

火噼啪响了一下。

“现在我们知道他们从哪来,用什么身份,奉谁的命。”她环视一圈,“接下来,该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谢云峥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不做。”沈微澜淡淡说,“我们只守村。但守得住,就是最大的反击。”

“可他们要是调更多人来怎么办?”

“那就打到他们不敢来。”她说完,走到蛙池边,蹲下身摸了摸刚铺好的石沿。

水面上漂着几片叶子,轻轻晃。

她抬头看天。

月亮快到中天了。

“都去休息吧。”她说,“轮岗照常,警戒不撤。”

没人动。

春棠站在原地,抱着账本。

夏蝉靠着医棚墙,手没离剑。

秋蘅合上药箱,站在她身后。

冬珞拿着炭笔,在纸上描着铜令的纹路。

谢云峥最后走上前,站在她旁边。

“你不怕?”他问。

“怕什么?”她反问。

“怕他们下次带火炮来。”

“那就挖更深的壕。”她说,“只要人在,办法就有。”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我守前岗。”他说完转身走了。

沈微澜站着没动。

风吹过来,带着焦味和一点点水汽。

她抬起手,看了看掌心。

铜令的边角硌得皮肤发疼。

但她没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