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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澜醒来的时候天刚亮,窗外有鸟叫。她坐起来,觉得头有点沉,昨晚睡得不算好,梦里全是翻地的人影和背农诀的孩子。

谢云峥已经在院子里练剑了,动作很轻,没吵人。她披了件外衣走出去,他收了剑势,看向她,“醒了?”

“嗯。”她说,“你起这么早。”

“习惯了。”他把剑插回鞘里,“你脸色不太好。”

“没睡够。”她揉了下太阳穴,“春棠呢?”

话音刚落,春棠就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账本,眉头皱着,“小姐,出事了。”

沈微澜立刻站直,“说。”

“城东今天早上报上来十几个人病了,发热,咳嗽厉害,还有人吐血丝。”春棠声音压低,“医馆已经挤满了人,秋蘅姐刚过去,让我回来告诉你一声。”

沈微澜转身就走,“走,去看看。”

路上遇到夏蝉,她正从北门巡防回来,听说后二话不说跟着一起往医馆去。到了门口,人确实多,几个妇人抱着孩子蹲在墙边,脸上都是慌。

秋蘅站在屋子中间,袖子卷到手肘,正给一个老头把脉。那人脸色发青,呼吸急促,一咳就是一口血沫。

她抬头看见沈微澜进来,走过去低声说:“不对劲。”

“不是风寒?”

“不是。”秋蘅摇头,“脉象浮数,肺气郁闭,药吃了也不退热。我已经让人把病人分开,现在屋里这几位都是一家人,昨天还一起吃饭。”

“会传?”

“恐怕是。”秋蘅眼神紧了点,“我让冬珞去查最近几天进出城的人有没有类似症状,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控制住接触过的人。”

沈微澜点头,“你定办法,我来安排人。”

秋蘅顿了一下,“得隔离。”

“怎么隔?”

“腾两间空屋,专门放病人。吃喝专人送,谁也不能乱走。家里其他人也别出门,等三天看看有没有发病。”

沈微澜看着她,“你能确定这样有用?”

“不能。”秋蘅说,“但不这么做,死的人会更多。”

沈微澜没再问,转身对夏蝉说:“你带人去清两间大院,烧热水,铺干草。再找十个人轮班送饭守门,不准靠近病人。”

夏蝉应声就要走。

“等等。”秋蘅又开口,“让他们戴布巾捂住口鼻,换下来马上烧掉。手要用石灰水洗。”

夏蝉记下了,快步走了。

春棠这时候才插话,“那粮铺、市集怎么办?要是真能传,人多的地方最危险。”

沈微澜看向秋蘅。

“现在还不知道源头在哪。”秋蘅说,“但人越聚越多,肯定不行。”

沈微澜想了想,“关市集,停三日。让各家自己做饭,不准串门。春棠,你派人去喊话,就说官府下令,违者罚粮。”

春棠点头,“我去。”

“慢着。”沈微澜拉住她,“别说是我说的。就说城主下的令。”

“为什么?”

“我不想让百姓觉得我们怕了。”她说,“他们信我们,就不能先乱阵脚。”

春棠懂了,转身跑了。

屋里传来一阵剧烈咳嗽,是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躺在草席上。秋蘅进去看了眼,出来时脸更冷了。

“孩子也烧了。”

沈微澜走进去,蹲下来看那小孩的脸,小脸通红,呼吸短促。她伸手摸了下额头,烫得吓人。

“能救吗?”她问。

“不知道。”秋蘅站在身后,“我试了清热解毒的方子,没用。现在只能靠他自己扛。这种病……来得太急,不像平常疫症。”

沈微澜站起来,“你还发现什么?”

“病人大多住在河边,家里用水是从渠里接的。但我查了水,没臭,也没浑。”

“会不会是别的地方来的?”

“有可能。”秋蘅说,前天有个外地人来卖草药,他在摊前站了一会儿,第二天就开始咳。

沈微澜眼神一动,“人呢?”

“跑了,没人记得长什么样。”

两人走出来,谢云峥一直在外面等着。他看她们脸色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多严重?”

“控制不住就会全城传开。”沈微澜说,“我们现在做的只是拖时间。”

谢云峥皱眉,“要不要上报朝廷?请太医?”

“来不及。”秋蘅直接说,“等他们来,人都死光了。”

“那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谢云峥看着秋蘅,“你能行吗?”

秋蘅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药箱握紧了些。

沈微澜拍了下她的肩,“我相信她。”

这时候冬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查到了。”她说,“不止城东,西巷也有五个人发烧,症状一样。而且……”她顿了下,“负责送水的两个挑夫,昨夜开始咳血,今早没来上岗。”

沈微澜立刻问:“他们住哪?”

“南街第三条胡同,挨着废弃磨坊。”

“通知夏蝉,封那片区域。”沈微澜说,“所有人不准进出,包括邻居。”

冬珞点头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沈微澜说,“你之前画的人员流动图,最近有没有陌生人频繁出入?”

“有。”冬珞说,“三个标记点,都在城西和北门,都是这几天出现的。我没在意,以为是路过商队。”

“现在在意了。”沈微澜说,“把这三个点圈出来,让夏蝉派人盯着,别惊动,只观察。”

冬珞应了声,快步离开。

谢云峥看着她走远,“你怀疑有人故意带进来?”

“我不敢说。”沈微澜说,“但现在每一步都不能漏。”

谢云峥点头,“我带人去北门查进出记录,顺便看看有没有可疑物品入城。”

“去吧。”她说,“记住,别闹大动静。”

他走了以后,春棠又回来了,手里拿着几张纸。

“我把告示写好了,一会儿贴出去。”她说,“还让铺子老板帮忙传话,说停市三天,补一天工钱。”

沈微澜看她一眼,“哪来的钱?”

“我从应急仓调了二十斤米,先赊着。”春棠说,“总不能让人饿着听命。”

沈微澜沉默几秒,点头,“你做得对。”

春棠松了口气,“我还让人把学堂关了,孩子全回家。”

“很好。”沈微澜说,“接下来几天,谁都不准松。”

她正说着,秋蘅突然抓住她手腕,“小姐,我想起来了。”

“什么?”

“去年冬天,我在一本旧医书上看过类似的症候。”秋蘅声音有点抖,“那时候以为是孤例,就没深究。但现在看,简直一模一样。”

“在哪本书?”

“《岭南疫录》,讲的是南方瘴疠之气引发的热瘟,死人极快,无药可治,最后靠火烧整村才断根。”

沈微澜盯着她,“你是说,这不是普通的病?”

“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回事。”秋蘅说,“但有一点很像——它专挑体弱的人下手,老人、孩子、劳力耗尽的,最先倒下。”

沈微澜慢慢闭了下眼。

她想起昨天那个翻地的老人,带着孙子量田垄。

她猛地睁眼,“快!去他家!”

她们一路跑到城东那户人家,门开着,院子里静得很。进屋一看,老人躺在地上,口鼻出血,已经没气了。他孙子缩在角落,满脸是汗,嘴唇发紫,还在喘。

秋蘅冲过去摸脉,“还有救!快搬回去!”

她们把孩子抬上担架往医馆跑,半路遇上夏蝉带人巡查回来。

“怎么回事?”夏蝉问。

“老人死了!”沈微澜说,“孩子快不行了!”

夏蝉立刻让开路,自己跟上去护送。到医馆后,秋蘅直接进了内室,关门施针。

外面只剩下沈微澜一个人站着。

春棠走过来递水,她没接。

“你在想什么?”春棠小声问。

沈微澜看着紧闭的门,“我们在想,我们刚让这里活过来,怎么老天又要收人。”

过了很久,门开了,秋蘅走出来,脸上全是汗。

“怎么样?”沈微澜问。

“活下来了。”秋蘅说,“但能不能挺过今晚,还得看。”

沈微澜松了口气。

“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秋蘅看着她,“这种病,一旦开始传,就不会停。除非找到根源,否则我们只能看着它一个个夺命。”

沈微澜点头,“我知道。”

她转身走向门口。

“你去哪?”春棠问。

“去找城主。”她说,“他得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会信吗?”

“由不得他不信。”沈微澜说,“如果他还不懂什么叫危机,我就让他亲眼看看那个死掉的老人。”

她走出医馆,天已经暗了。

街上没人走动,家家户户关门闭窗,连狗都不叫了。

她走到城主府门前,抬手敲门。

门开了条缝,仆人探出头。

“我要见城主。”她说,“现在。”

仆人犹豫,“大人说今晚不见客……”

沈微澜直接推开他走进去,“那我现在就是不请自来的客人。”

她一路走到正厅,城主正坐在桌前喝酒。

他抬头看她,“沈姑娘,这么晚了?”

沈微澜站定,直视他,“我给你两个选择。”

“什么?”

“第一,你现在跟我去医馆,看五个病人,一个死人,然后决定要不要全城戒严。”

城主皱眉,“不至于吧,不就是发热……”

“第二。”她打断他,“你继续喝酒,等明天早上,你儿子也开始咳血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城主愣住。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你有半盏茶的时间考虑。过了这个时间,我自己下令封城,出了事,我担着。’

她走到门口,听见椅子被猛地推开。

“等等。”城主站起来,“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