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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澜抬脚继续前行,脚下的靴子不慎碾过半面破旗,布条顺势缠上脚跟,可她并未因此停下脚步。

城门洞的风突然沉了,被人掐住了脖子。她抬手按了下胸口,玉牌在衣服底下轻轻震,一下一下,跟另一个人的脉搏贴着她跳。

**谢云峥站在原地,手还举着,刚才要拦她肩膀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他没再喊她名字,只盯着她背影——那背影比从前沉,也稳,再不是侯府里那个低头走路、连脚步声都怕惊了人的沈蘅芜。

冬珞袖子里星盘一转,指尖在刻度上蹭了蹭,低声:“子时三刻断的手,血喷了七步,人是跪着死的。”她抬头看春棠,“不是乱杀,是祭。”

春棠将残旗卷好塞进袖子,“商队的旗,只剩个‘沈’字,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咱们的人,怕是进不来也出不去了。”

夏蝉手已经搭上剑柄,眼睛扫过城楼上的守军。那些人甲胄不整,肩头绣着蛇头咬尾的图腾,刀柄上的皮带发青发黑,像是泡过药水。

“陇西军。”谢云峥终于开口,声音压得低,“他们没调令,不该在这儿。”

“可他们来了。”沈微澜站在城门前最后一步,抬眼看去。门里街巷空荡,连只野狗都没有。远处几缕红雾浮在屋檐上,谁把血滴进水里,慢慢晕开。

她迈步跨过门槛。

空气猛地一稠,像撞进一层湿透的纱帐。呼吸一卡,耳膜嗡地响,眼前泛起淡红,连石缝里的草都成了锈色。

“别深吸。”秋蘅立刻掏出药瓶,倒出四粒灰丸塞进每人手里,“含住,舌尖发麻就对了。”

夏蝉剑没出鞘,剑气先扫。一道银光贴地掠过,前方三步的红雾被劈开一道细缝,雾里浮出几根极细的红丝,随风扭动,像活虫。

“斩。”沈微澜说。

夏蝉手腕一翻,软剑“蝉翼”出鞘半寸,一道弧光闪过,红丝应声而断。断口猛地抽搐,缩回雾里,地上留下两道焦痕。

“和海底尸傀体内的金线一样。”夏蝉收剑入袖,眉头没松,“有人在拿活人炼控魂蛊。”

秋蘅蹲下,从袖中取出玉管,将一截断丝收进去。她凑近闻了闻,指尖在管壁敲了两下:“和谢云峥背上那毒一个根子,但更纯。这不是试药,是量产了。”

沈微澜没说话,掌心贴住玉牌。胎记又烫起来,不是疼,是急,像被什么拽着往前走。她闭眼,再睁,目光直指皇陵方向。

“它在拉我过去。”

谢云峥皱眉:“皇陵是禁地,现在更不能去。”

“不是我想去。”她看着他,“是它要我去。”

一行人贴着墙根往内城走。红雾越往里越浓,街边店铺门窗紧闭,门缝底下渗出暗红液体,像血,又不像。有个老妇人坐在门槛上,手里捏着一只空碗,眼睛直勾勾望着天,嘴角还挂着笑。

“别看她。”秋蘅拽住春棠胳膊,“神识没了,只剩壳。”

春棠咬唇,从袖袋摸出一块碎银,轻轻放在那妇人脚边。银子落地,妇人手指忽然抽动,猛地转头盯来,眼白全红。

“走!”夏蝉一把推开春棠,剑气扫出,那妇人头一歪,不动了。

“她刚才……是不是想说话?”春棠喘着气。

“嘴被缝了。”秋蘅掀开那妇人唇角,底下露出细密针脚,“线是红丝穿的。”

沈微澜盯着那根线,胎记一跳。玉牌震得更急,几乎要从怀里跳出来。她抬手按住,顺着那股牵引往前走。

“不能再往里了。”谢云峥拦在前头,“前面是兵部驿道,必有重兵。”

“重兵也是傀。”沈微澜绕开他,“你闻不到吗?风里全是腐味。”

谢云峥一愣。

的确,风里有股味,铁锈混着烂花,还带一丝甜腥——那是血蒸出来的气味。

“皇陵地脉连着龙脊,若有人动阵,整个京城都会成养蛊池。”冬珞盯着星盘,“得查源头。”

“那就去源头。”沈微澜继续走。

一行人绕到城西荒庙外。庙门半塌,匾上“归元”二字被刀劈去一半。石阶裂了缝,长满枯苔。

“不对。”冬珞突然停步,星盘在掌心转了半圈,“风偏了三度,血迹流向反了。这庙昨天还在,现在……不该是这模样。”

话音未落,脚下地面猛地一陷。

“抓我!”谢云峥反手揽住沈微澜腰,两人一同下坠。

夏蝉剑尖点地,想借力跃起,但地面塌得太快。秋蘅抛出药囊钩住断梁,身子悬了半瞬,还是掉了下去。

冬珞在半空甩出冰蚕丝,丝线“啪”地咬进石壁,她借力一荡,看清了通道内壁——上面刻着字,荧光幽幽,写着“归魂之径,血启”。

然后头顶裂口闭合,光没了。

五人落在石阶上,尘土扬起。沈微澜撑地站起,手心贴住玉牌。它还在震,频率没变,方向更清。

“它不让我们回头了。”她说。

黑暗里,谢云峥低声道:“你早知道会这样。”

“我不知道。”她往前走了一步,“但我知道,娘不会让我白回来。”

石阶向下延伸,不知多深。两侧石壁渐渐泛出微光,照出残缺符文,弯弯曲曲,某种古字。

夏蝉走在最前,剑始终半出鞘。她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三步,地面有道红线,横过台阶,红得发黑。

“踩了会怎样?”春棠问。

“不想知道。”秋蘅从药箱取出一小块磁石,扔过去。

磁石一碰红线,整条线突然亮起,像被点燃。紧接着,头顶石壁“咔”地裂开一道缝,落下半片枯叶。

叶落之处,腾起一缕红雾。

“退!”夏蝉剑气横扫,雾未近身已被绞碎。但那片叶还在往下飘,轻轻落在石阶上,发出“嗤”的一声,烧出一个小洞。

沈微澜蹲下,指尖离那洞半寸。胎记烫得厉害。

“这不是普通的符。”她低声,“是活的。”

冬珞从袖中取出一块薄玉片,贴在符文上。玉片瞬间发黑,边缘卷起。

“古巫祭文,意思是‘血归其所’。”她收起玉片,“走这条路,得有人放血。”

“我来。”谢云峥往前一步。

“不行。”秋蘅拦住他,“你背上毒没清,血里有蛊引,一滴就能激活整条通道。”

沈微澜已经解开了袖扣。

“小姐!”春棠抓住她手腕。

“我的血,它认。”她看着那红线,“从娘刻下‘自在’那天起,就认了。”

她划破指尖,一滴血落下。

血未落地,红线已向上游走,蛇舔食。整条通道的符文逐一亮起,幽光流转,照出前方百级石阶,尽头是一扇石门,门上浮着半幅画像——一个女子侧脸,眉心一点朱砂。

沈微澜的胎记,猛地一跳。

谢云峥盯着那画像,声音哑了:“这是……你娘?”

沈微澜没答。她盯着那扇门,玉牌在胸口剧烈震动,几乎要烧穿衣料。

她往前走了一步。

石门上的画像,忽然眨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