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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牌飘在半空,那影子的眼睛,眨了一下。

沈微澜还靠着石碑,喉咙里那口血,咽下去了。胎记烧得厉害,皮底下似有火在灼烧。

她伸手去够玉牌,指尖刚触到玉牌边缘,地面便开始剧烈震动。不是普通的震动,而是像大地被生生撕裂开来。

裂缝从阵眼炸开,迅猛地朝湖心蔓延,红莲火顺着裂缝疯狂外涌,一接触到空气便瞬间碎成火星,落地便燃,形成一圈圈波纹。波纹所过之处,空间被强行撕开一道黑口子,口子边沿泛着青白光,滋滋作响。

‘退!’她嗓子沙哑得几乎要发不出声,但吼出的命令却异常坚定,‘千万别碰地面!也别看那道口子!’

夏蝉剑尖一转,流萤剑气划出一道半弧,稳稳地拦在春棠和秋蘅身前。剑气落地,地面瞬间冒起青烟,那蔓延的波纹也随之消散。

秋蘅迅速掀开药箱,从中抓了一把灰白粉末撒向空中。粉末刚一接触到空气,便迅速化作一团雾气,将几人的口鼻牢牢笼罩。她咬着牙说道:‘这是定神散,能稳住心神,千万别让那邪物钻了空子。’

谢云峥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定沈微澜。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泛着青气,一只手还吃力地举着,而那玉牌却已重新贴回她的心口。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在竭力支撑。

他毫不犹豫地一步上前,迅速弯腰,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腿,另一只手小心地扶住她的背,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谢云峥——’她本能地想要挣扎。

‘你现在走不动了。’他声音低沉,语气不容置疑,‘玉牌认定了你,这裂隙也只认你。它开启的这条路,只有你能走。’

她刚一张嘴,胎记处便猛地一阵抽痛,疼得她死死咬住下唇。就在这时,那道黑口子突然急剧扩大,青白光迅速扫过她的脸庞,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一跳,仿佛听见一声似笑非哭的声音,从骨头缝里直钻进来。

谢云峥抱着她,一步踏进裂隙。

光吞了他们。

乱流像刀。

不是风,不是水,是无数股看不见的力在撕人,骨头咯咯响,耳朵嗡着,眼前全是影子——

她看见自己站在朝堂上,紫袍加身,百官跪地。她手里攥着虎符,身后是谢云峥的灵位,香炉冷了。

再一晃,春棠在沈家账房,火舌爬上房梁,她没跑,手里还抓着最后一本账册,火光映着她哭。

又换,夏蝉的剑断了,她跪在雪地里,秋蘅躺在前头,药箱翻了,药丸滚进血里。

“不……”她喉咙挤出声。

谢云峥手一紧,把她往怀里按。他背对着乱流,玉佩贴她后心,一股力从掌心传来。他咬牙:“别信那些影子,乱流在搅神。”

她牙一咬,舌尖顶上颚,疼痛让她瞬间清醒。影子闪烁,每七息便变换一次,仿佛有双手在快速翻动书页。

冬珞的声音劈进来:“未来七息必变!斩念!”

她手里多了三根算筹,一甩,算筹划出三道线,正中一道虚影——春棠焚账的画面咔地裂开,像镜子碎了。

春棠死死攥住夏蝉手腕:“别动!假的!”

夏蝉眼还红,剑尖指着碎影,手抖。

“信我。”春棠声音发颤,“账本烧了,咱们怎么翻?”

夏蝉牙关一松,剑垂了半寸。

沈微澜心中一凛,那些虚幻的景象虽可怕,但绝不能被它们左右。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多艰难,都要走下去。

她闭眼,再睁,盯着那些影子。她懂了——不是未来,是可能。是无数条路里,最痛的那几条。

她抬手,掌心贴上谢云峥的玉佩。

“别让它牵着走。”她声音低,稳,“咱们自己选的路,还没走到头。”

谢云峥看她一眼,没说话,手却更紧了。

乱流猛地一旋,人全被甩开。

沈微澜天旋地转,谢云峥的手一松,她撞进枯草堆里。

背摔得闷疼。她撑起手肘,指尖碰到的不是泥,是干裂的土壳。

她抬头。

天是青灰的。

远处山影模糊,草木枯黄,一根没倒,直挺挺立着。

谢云峥从旁边爬起,后背衣服裂了口,渗血,血发紫。

秋蘅蹲下看他伤口:“海底毒没清完。”

谢云峥摆手:“没事。”

冬珞起身,袖中星盘一抖,抬头对天。北斗七星在,没偏。她收盘,声音冷:“京城郊外,没错。”

春棠跑向官道边,弯腰,从土里拔出半面旗——沈家商队的,红底金线,烧去一半,只剩个“沈”字残角。

她手指抹过旗面,布纹粗糙,沾灰。

沈微澜走过去,接过断旗。指尖一碰,胎记又烫,不是疼,是急。

她蹲下,手指顺着烧痕划。焦边发黑,似是内部起火所致。

“咱们回来了。”她低声,像自语,“可家,先一步出事了。”

春棠咬唇:“柳家干的?”

“不像。”冬珞走来,捡起一块碎布,“火从里往外,不是点的。像是……炸了。”

秋蘅忽然抬头:“风里有味。”

众人静。

风从官道尽头吹来,铁锈味,还带一丝腥。

夏蝉鼻翼一动:“血。”

沈微澜站起,断旗塞进袖子。她抬头,青灰云压得低,风刮脸,干得疼。

“走。”她说,“回城。”

谢云峥没动:“你伤着。”

“都伤着。”她看他,“你背上的毒,我胎记的烫,风里的血味——没人完好。可路只有一条,不能停。”

谢云峥盯着她,半晌,点头。

五人沿官道往城门走。枯草在脚边沙沙响,远处连个鸟影都没有。

快到城门,沈微澜忽然停步。

城门楼上,守卫换了,甲胄不对——不是京营的,是边军的。

她眯眼,旗角绣的也不是皇徽,是蛇头咬尾巴。

她伸手,轻轻按住心口玉牌。

玉牌在微微震动,频率很轻,仿佛是心跳的节奏。

谢云峥察觉她停,低声:“怎么了?”

她不答,只问:“你认得这旗吗?”

谢云峥看去,脸色沉了:“陇西军……他们不该在这儿。”

“可他们来了。”她往前一步,“而且,守的是‘我们的’城门。”

春棠突然拉她袖子:“小姐,你看城门口。”

沈微澜顺着看去。

地上一滩干血,暗红发黑。血旁,半截断指,指甲缝里塞着黄土。

她蹲下,伸手去翻。

指尖刚碰,胎记猛地一烫。

她缩手。

指头底下,压着一块碎玉,半透明,刻着个“蘅”字。

她的字。

她抬头,望向城门深处。

一道黑影闪过,快得像错觉。

谢云峥按住她肩:“别追。”

她甩开手,往前走。

“沈微澜!”他喝。

她停,没回头。

“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她声音轻,像刀,“可你知道外面是什么吗?”

谢云峥没答。

她继续走,没停。

城门口的风突然停了。

枯草不响了。

她听见自己心跳,一下,一下,撞着玉牌。

快进城门洞,她忽然回头。

“谢云峥。”

“嗯。”

“如果我娘等了二十年,”她盯着他,“你猜,她等的是我回来——还是有人,别让我回来?”